先不論敵我陣營對立,就說濟爾哈朗私下與江南商會的那些勾當,吳爭也須給他這份薄面。
再則,人家好歹將孫女嫁給了錢翹恭,說起來,多少與吳爭有那么些關連。
吳爭原本是想推遲一天回杭州府的。
可與濟爾哈朗一席交談之后,回杭州府的想法,再也尋不見了。
濟爾哈朗是代表清廷來和談的。
和談?
到了這個時候,想要和談,恐怕是晚了。
對此吳爭沒有興趣。
可濟爾哈朗接下來說的話,讓吳爭慢慢改變了想法。
“退回關外?”吳爭驚愕,怎么聽著就象聞到了陰謀的氣息。
濟爾哈朗老神在在地擼須道:“我大清入關,本就是受大明原山海關總兵吳三桂之邀助大明平亂討逆,如今李賊已滅、天下靖安……既然中原百姓不愿為我大清子民,我朝為天下生靈計,欲退回關外……。”
吳爭有些反胃,狗X的,這理由都說得出來?
“吳三桂是誰?”
濟爾哈朗一怔,停住滔滔不絕的話頭,驚訝地看著吳爭。
吳爭慢條斯里地啜著手中茶,“璞”地一口,吐出一片嫰葉。
嘖嘖,這模樣,哪象堂堂監國吳王殿下的風范?
這就是一街邊茶攤上的一個小混混。
然而,濟爾哈朗的臉色卻不由得凝重起來。
誰都可以不明白,但濟爾哈朗明白。
他與吳爭,面對面,打過三次交道,濟爾哈朗清楚吳爭最擅長的,不是講道理,而是不講道理……不,不,準確地說,是只講自己的道理!
通俗地說,就是……無賴!
吳爭在否認!
我不知道吳三桂是誰,自然不認可什么借兵平亂,那么,滿人就是侵略!
是侵略,就得反侵略,勝利了,就得連本帶息討回來。
道理,沒錯吧?
這就是吳爭的道理。
濟爾哈朗正容,他開始,講道理。
“吳王可知,我朝京畿有民近千萬……那便是百萬大軍!”
“誰的京畿,誰的民?”吳爭哂然道,“叔王想來也知曉了兗州、青州戰事,想必也聽聞了大名府周邊無數軍隊改旗易幟……就算真能組織起百萬大軍,可在本王眼中,與土雞瓦狗無異!”
這就不講道理了嘛,可濟爾哈朗有這心理準備,他悠悠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據本王所知,此時吳王后方……怕也是難以為繼吧?”
吳爭臉色一變,卻迅速回復,自嘲地笑笑,“老叔王見笑了……林子大了,啥鳥都有……誰家還不能出幾個害群之馬了?不過無須老叔王替本王擔心,事都了了!”
“恐怕沒那么容易了吧?”濟爾哈朗似笑非笑地看著吳爭,“吳王空手套白狼的手段確實玄妙……我大清無數官員傾家蕩產地將白花花的銀子,往吳王懷里送,連本王也不能免俗。”
吳爭臉色再變,他借放下茶盞,回復了臉色,抬頭笑道:“雕蟲小技,難登大雅之堂……讓老叔王見笑了!”
“吳王手段確實玄妙,不費吹灰之力,將天下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然而,天下人并非那么好哄騙的,總有明眼人識的,也總有聰明人……可破之!”
吳爭這下再也笑不出來了,他清楚,這老貨有備而來。
濟爾哈朗道:“江南商會,股本已經超過三萬萬六千萬兩白銀……吳王可知道,我朝臣民,在其中占了幾成?”
吳爭沒有回答,江南商會是自己在剛收復杭州府,獲得莫家支持才初成雛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