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爭論的,并非在是如何在魯王,不,是皇帝和監國之間選擇,也不是爭論是馳援皇帝護駕、迎新皇入京主事,還是響應此時已經風生水起的各衛兵馬“勤王”。
他們在爭論的是,朱以海秘密登基和吳爭自封監國的合法性。
這事就古怪了,難不成如果他們最后得出的結論是否定的,是不是該廢了皇帝和監國?
這些人哪,往往在隔靴搔癢,總是抓不到真正的點上。
……。
建興朝真正掌握實力的有三人。
按實力順序分別是吳爭、夏完淳和廖仲平。
如果排隊這三人,那么,可以分責任的說,應天府就只是個架子,最多是個花架子。
表面光彩亮麗,事實上,不用推,風一吹就倒。
倒不是刻意貶底文臣,而是他們終究是不明白,槍桿子里出政權的道理。
他們更愿意使用他們習慣的方法——講道理!
激進點的,那就是上疏、彈劾,再瘋狂些的,那就站在朝堂上,指著皇帝的鼻子罵,罵到唾沫橫飛,好了,名聲有了,是為諍臣,理應歸為清流之列,世間便又多了一個剛正不阿的大先生。
真就是這樣,大明朝自從朱元璋死后,就是這么過來的。
至于說明朝輿論被壓制、民間言論不自由這種臟水,那是被人黑化了。
而此時,應天府江對岸的江浦,正在召開一場關乎建興朝生死存亡的會議。
說會議關乎建興朝生死存亡,這一點都不夸張。
夏完淳和廖仲平,手中各有建陽衛和左營,二人更是建興朝三名軍機大臣之二,而夏完淳還是軍機處輔弼。
可吳爭不是,他雖然貴為吳王監國,但這些年來,一直流離于朝廷具體事務之外。
這一半是吳爭自己的“別有用心”,也有朝廷臣君刻意疏遠吳爭的原因在。
既然壓制不住,不妨敬而遠之嘛。
所以,從朝廷方面來說,甚至吳爭都及不上這二位的份量。
這次會議關系重大,可參會的,卻只有兩人——夏完淳和廖仲平。
“……衛國公,可有想過應對之策?”
“廖大人有何高見?”
廖仲平苦笑起來,“廖某就是個粗人,只知上陣殺敵……這叫什么事嘛……眼見著前方大功造成,可偏偏發生這等要命之事……你說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想的,這不是為敵人長目嘛……我是真想不通啊,就算真要維護正朔,等王爺攻下順天府再發動不是更好嗎……可如今王爺也不發個聲,也不派個人來知會一聲……這等傷腦筋的事,非某所長,還是衛國公來思慮吧!”
夏完淳也苦笑起來,他仰頭灌了半碗酒,將酒碗重重往桌上一放,搖搖頭道,“廖大人想錯他們了……他們還真不是替滿人長目,事情其實很簡單,王爺若此戰一舉攻破敵京,收復順天府……如此震古爍今之功,試問建興朝上下,何人能及?”
“國公是說……?”廖仲平驚愕起來,“他們竟是這種心思?”
“那還能有哪種心思?”夏完淳摸了摸他已經冒茬的胡須。
“可……可讓王爺順勢登基……難道不好嗎?”廖仲平是真想不明白了,他疑惑地看著夏完淳,“都是自己人……他們又無法垂涎那個位置……誰坐還不是坐?”
夏完淳只能再次苦笑,他點點廖仲平道:“汝還真是個只知上陣殺敵的粗人!”
“請國公指點迷津!”廖仲平誠心誠意地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