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瞧瞧,態度的轉變,就在一瞬間,朱以海立馬就不記得,剛剛還在怒罵鄭森欺君之事。
鄭森依舊平靜,“擋住吳爭入城,亦或是在城下殺了吳爭,對臣而言,皆不是難事……如今難在朝廷不承認陛下……好在,首輔王翊尚在城內,只要說服了他,那么,就算吳爭也奈何不得陛下返京入宮。”
朱以海有些懊惱,“這不易……王翊此人,與錢肅樂、張煌言等性子相仿,皆是死性子,不識時務……朕也想不明白,這般人到了吳爭手中,倒是不做諍臣了,一個個地變成了倿臣……!”
鄭森毫不客氣地打斷道:“陛下說得對,想說服王翊,恐怕不易……但,正因為如此,王翊必會答應!”
朱以海驚訝道:“計從何來?”
“君子可欺之以方!”鄭森道,“只要以吳伯昌和兩位王妃的性命相逼,王翊必會答應擁立陛下……只要調左右營至杭州城,圍城之勢可解。”
“不對,若左右營已被吳王控制,調二營前來,豈不助長了吳王之勢?”
看,朱以海不笨吧?
鄭森哂然一笑,“陛下可是忘記了初衷?陛下此次登基,從未籌謀過與吳爭刀兵相見,而是以正朔大義逼吳爭就范……只要朝廷承認陛下是天下共主,那么,吳爭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攻杭州城呢……如果他敢攻,又何必等到現在?”
朱以海想了想,連連點頭,“延平王所言甚是,咱們不與他打,咱們和他講道理!”
鄭森道:“臣已派人帶王翊來面圣,說服王翊還得仰仗陛下……臣要去東城督戰了,雖然吳爭只帶了數百騎,可也不能掉以輕心!”
朱以海一愣,“愛卿為何不親自勸說王翊?”
鄭森微微皺眉,“陛下,臣殺錢肅樂,在王翊眼中已是惡人,由臣勸說王翊,必事倍功半,而陛下是宗親,之前又兩度監國,對王翊而言是君……所以,由陛下勸說王翊,必事半功倍矣。”
朱以海聽了,覺得有道理,點頭道:“就按延平王所言,只是……延平王去東城,也須小心才是,朕是知道吳爭打仗本事的……朕身邊,不能少了延平王啊!”
這話,確實是情深意重。
或許,朱家人只有在某一特定時刻,才會流露真心吧,但,那也是曇花一現罷了。
鄭森聞聽,正在轉身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但很快恢復了正常。
“謝陛下關心……臣必為陛下擋住吳爭入城!”
……。
鄭森離開沒多久,王翊就被帶來了。
“首輔啊,朕之前可沒虧待過你啊!”朱以海語重心長。
也是,朱以海二度監國,是在應天府。
王翊當時雖列朝堂,可也是個區區言官御史,朱以海確實沒虧待過他,因為目光還看不到王翊身上。
可做為老上級,說這話,也不違和,情理之中嘛。
王翊是個直性子,他來時就猜到朱以海想要他做什么,所以,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魯王啊……莫怪臣不敬,之前殿下不是與臣講好了嗎……只要殿下退位,臣定在吳王面前,保殿下性命無虞……可……可為何要殺錢公,殿下應該知道……錢公毀家杼難,六、七年間,嘔心瀝血,不就是為了北伐、復我河山嗎?”
朱以海臉色慢慢難看起來,最后尖聲喝道:“愛卿可知……這老匹夫竟是飽藏禍心,他與張國維明里擁立朕,暗里卻把朕當作助吳爭對宗室動手的引子……這等惡人,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王翊突然有了激憤,怒道:“錢家四兄弟共赴國難……錢肅范協防福安力戰而亡,錢肅遴長江一役兵敗,郁亡于昆山,錢肅典率軍于寧波府力戰殉國……如今,殿下竟忍心殺錢公……錢家人何辜,天下人心難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