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以海被王翊這話驚到了,吶吶不知所云。
倒不是朱以海起了惻隱之心,而是見王翊激憤,意識到此時不是與王翊起爭執的時候。
見朱以海態度軟了,王翊也緩和下來,“翊無狀……竟頂撞了殿下,望殿下恕罪!”
朱以海立即一揮手,大聲道:“無罪!”
王翊直起身,苦口婆心地道,“殿下,天下平定之后不遠矣……此時正是咱們齊心合力,將韃子趕出關外之時……況且,以吳王數次寬恕殿下,想來此次,也不至于加害殿下……殿下啊,此時收手,猶未晚矣。”
朱以海臉色漸漸變了,敢情,這不是自己說服王翊,變成了王翊說服自己了。
朱以海不耐煩起來,“首輔可知,一旦吳爭登基,便再無宗室出頭之日……朕之前確實是想為天下生民謀福祉,以和為貴,與吳爭化干戈為玉帛……可如今,錢肅樂死了,吳爭能善罷干休?”
“吳王性子寬仁……。”
“住口!”朱以海再也耐不住了,“他寬仁?朕的經歷就不說了,前太子登基才一年多,就被他廢了,最后說是自盡,真是自盡嗎……還有,大長公主,都說大長公主心系吳爭,可一監國,又擄去杭州府監禁起來,最后落個什么下場……坊間皆傳,是吳爭親手殺了大長公主啊首輔!”
王翊臉色凝重,“殿下不可信口開河……坊間傳言,皆不可信!”
“不管汝信不信,反正朕信了!”朱以海大喝道,“朕不能寄于吳爭籬下……朕是堂堂宗親,這天下是朱家天下,朕就算是死,那也是死社稷……朕誓與吳爭,不共戴天!”
話說到這份上,就沒有任何可說的了。
這時,就需要表明立場。
王翊鄭重向朱以海一禮,“請殿下恕臣……不能奉命!”
朱以海一愣,目光漸漸陰森起來,“汝是決意附逆了?”
王翊霍地直身,直視朱以海道:“吳王非逆,何來附逆一說,吳王乃我朝監國吳王……殿下請自重!”
朱以海大怒,指著王翊道:“好……好……朕不與汝多廢話……朕就問你,朕令調左右營前來護駕,你應是不應?!”
“恕臣難以從命!”王翊昂首正視朱以海道。
“果然如延平王所料!”朱以海冷笑道,“既然首輔執意附逆,那朕若朕將吳伯昌及吳王妃擒來,首輔想必應該有所顧忌了?”
王翊聞聽大駭,急道:“殿下萬萬不可啊……若是如此,殿下與吳王之間,就再無轉圓余地……到時怕是臣,也難以為殿下說項了!”
朱以海此時已經顧不得了,他猙獰一笑,“替朕說項?朕是皇帝,豈能懼他……朕再問你一遍,你奉不奉旨?”
王翊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左右為難。
如果奉旨,那就等于是朝廷承認了朱以海為天下共主,那么,吳爭除非造反自立,否則,就得向朱以海稱臣。
可如果不奉旨,萬一朱以海真加害了吳伯昌和兩位王妃,那王翊怎么向吳爭交待?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為我而死。
王翊為難至極。
此時朱以海再逼,沖外大聲道:“傳朕旨意,即刻攻王府小院……調火炮去,朕就不信,區區小院,還能擋得住火炮之威!”
王翊急了,攔道:“且慢……臣答應了……!”
朱以海笑了,“早該如此嘛……首輔放心,只要朕回到應天府,絕不虧待于你……這樣,你且出道告示,通告全城,再傳邸報天各府……!”
王翊仰頭,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