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翹恭有些無奈,他慢慢轉身,“我知道勸不了你……可我與你同生共死兩載,知道你不是個貪財之人……想當年王爺回紹興府時,正缺銀錢安頓難民,也是你雪中送炭,替王爺籌措了五千兩……!”
“別提這些!”沈致遠慍怒道,“人會變,我現在要女人成家為沈家延續香火,娶了妻便要生子……都要錢!”
錢翹恭慢慢挪動著腳步,“你用不著說服我……。”
“我為何要說服你?!”
“……因為,你想說服你自己……!”
沈致遠霍地回頭,想要懟,卻發現錢翹恭已走遠。
沈致遠沒有追上去理論,不是追不上,而是不想追。
再次轉頭看向遠方時,已經可以隱隱看到海岸線。
沈致遠手在抖,慢慢地,人,也在抖。
……。
吳淞港。
雙方數以千計的士兵,如臨大敵般地拿槍口對準對方。
恐怕不管是吳爭還是沈致遠,都不會想到,曾經在始寧街上相擁的兄弟,在八年后,會以如此劍拔弩張的方式見面吧。
“人,我送還給你了……告辭!”沈致遠沒有下船,遠遠地、冷冷地朝吳爭說道。
“且慢!”吳爭呼道,“你下來!”
“怎么,你還想留下我嗎?”
吳爭點點頭,“我確實想留下你……如果你同意的話。”
“憑你這二千多人和那些火炮?”沈致遠冷笑道。
吳爭搖搖頭,“那些是用來對付敵人的……你不是我的敵人,從來都不是……以后也不會!”
“你太自信了!”沈致遠大聲起來,“如果陛下旨意……我會毫不猶豫率軍與你對陣沙場!”
吳爭笑了,“看……你自己也說了,你與我對陣需要陛下旨意,這說明你自己是不想與我為敵的!”
沈致遠為之一愕。
吳爭揚揚手道,“你想走,我攔不住……只是,我聽說你回來,在后面準備了些吃的,茴香豆、酒糟雞、麻油鴨、油炸臭豆腐、梅干菜扣肉……還有一壇十八年的狀元紅,想留你共謀一醉……我在后面等你!”
說完,吳爭揚長而去,岸邊的士兵,隨即如潮水般褪去。
留下沈致遠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咬牙切齒!
……。
“我是沖著酒來的!”
沈致遠終究是敵不過紹興黃酒對他的誘惑。
“我知道!”吳爭抬手,為沈致遠斟滿了酒碗,“不談公務,只談風月……如何?”
沈致遠瞪了吳爭一眼,沒好氣地道,“喝酒,你不是我的對手!”
“未必!”吳爭沒看沈致遠,顧自給自己倒酒。
“你可問問錢翹恭,在順天府兩年,他知道我的酒量!”
“來人……再取一壇!”吳爭大聲吩咐道,然后轉頭,沖沈致遠一笑,“酒,管夠!”
于是,二人不再說話,只是可勁地拼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