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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爭是誠意滿滿的,然而施瑯突然再次跪下,重重磕頭道:“臣懇請王爺,對王一林之罪,秉公處置,以慰臣下數千陣亡將士在天英靈!”
吳爭有些惱了,但還是強捺著,和聲道,“施瑯啊……孤知道你心里難受,其實孤比你更難受,三支水師,皆耗盡了孤的心血……可戰爭,終歸是要死人的,沒有那場勝利可以不流血而得到……王一林此次所為,并非是畏戰、怯戰……這,你認同嗎?”
施瑯答道,“臣……認同!”
“這就對了嘛,王一林初心是好的,而且新港仔那邊的結果,也是好的……你可能還不知道,被王一林趁夜九輪齊射,在新港仔沿岸休整的鄭軍,傷亡過半,幸存者亦如驚弓之鳥,短時間根本無法增援島北部的鄭森……所以,如此論,王一林還是有功的……施瑯啊,總不能只責罪不敘功……對吧?”
“王爺的意思……是說可以功過相抵?”
吳爭欣慰地道:“施將軍能這么想,孤心甚慰……你放心,孤是不會虧待你和你的部下的!”
施瑯猛地抬頭,“王爺也如王一林所想……認為張名振和陳勝所部將士的性命,遠比臣部更金貴?”
吳爭一愕,“孤并無此意啊。”
“可事實便是如此!”施瑯眼中迸出淚水,雙眼血紅道,“張名振在炮擊,根本未曾接敵,而運送的陳勝所部,也不過五千人,就算戰事不利,能死多少人……全軍覆沒嗎?!”
“放肆!”
陳名夏大聲喝道,然后轉向吳爭,行禮道,“王爺,施瑯一時氣急,口不擇言,絕非有意煽動……還望王爺不罪!”
吳爭確實是怒了,不過見陳名夏出頭為施瑯說項,也就就坡下驢了,吳爭揮了下手,“施瑯有功于國朝,孤不會因他一時失言而責罰!”
“王爺英明。”陳名夏慢慢退回。
吳爭轉向施瑯,“施瑯,不管是張名振、王一林,還是你,三支水師皆是孤麾下的勁旅,士兵亦是孤的子民……孤自然是一視同仁的,豈會分個親疏遠近?孤就當你是口不擇言了,若再犯,孤絕不饒你!”
施瑯稍微緩了下臉色,但依舊血紅著眼睛,“功是功,過是過……身為軍人,不遵軍令便是死罪……請王爺秉公處置!”
吳爭這下是真火了,沉聲喝道:“按你這么說……若你處在王一林位置,見戰場有戰機突然出現,也不會臨機應變了?”
施瑯大聲道:“臣只遵軍令……就算那時敵人在焚燒臣的家,臣亦不會多看一眼!”
吳爭怒道:“你……你可知道,此時正是徹底清肅東藩島北部鄭軍良機……你是要逼孤臨陣換將嗎……換下王一林,你讓孤派誰去接替王一林的位置?!”
“若王爺信臣,臣愿往!”施瑯大聲道。
吳爭一下愣住了,氣得說不出話來。
“啪”一本折子被吳爭隨手擲出,正中施瑯的胸口。
“你這頭犟驢!”吳爭罵道。
可施瑯梗著脖子,瞪著吳爭,一聲不吭。
好半晌,吳爭長吁一口氣,“施瑯,你就不怕王一林麾下水師將士……不聽從號令嗎?”
施瑯毫不猶豫地答道,“誰敢不從軍令,皆可殺之……況且,臣對事不對人,參劾王一林,并非臣無中生有,虛假構陷……水師將士們豈能以此來違抗臣的命令?”
吳爭剛想喝斥,陳名夏出列道,“王爺,臣覺得施瑯所言在理,請王爺三思!”
張煌言也出列道:“臣也覺得施將軍乃赤子之心……而王一林確實有罪,無須諱言,不管最后是不是嚴懲,有此數罪,確實應當召回王一林令其述職,以正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