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的人不高興了。
郭濤笑著說:“你那是買賣,我要說的是愛情。”
這一下,臺下的聲音小了。
對于那些十幾歲的年輕人,愛情是個神秘的話題。
“一日軍統,一生軍統,這是我們的命運。首先我想說,軍統……并不反對愛情。”
“其次,我可以坦白地告訴你們,在臨澧特訓班這里,有男兵,也有女兵,所以,因為某些客觀原因,愛情,其實往往更容易發生。”
一片低笑和交頭接耳聲中,郭濤臉色暗淡,語氣沉重,提高嗓門:
“而最后,我要鄭重告訴你們的是……它也很容易失去。甚至比發生更容易……突然,就失去。”
臺下一陣寂靜。
“你們有過那種初戀的女孩嗎?”
用一種朋友聊天的語氣,坐在舞臺邊上的郭濤突然說:“就是那種,比你大幾歲,將你當作小弟弟,帶著你跳皮筋的鄰家姐姐。”
“有!”臺下的聲音很響。
相信每一個男孩或女孩,心中都有一個“鄰家姐姐(哥哥)”的存在。
郭濤點點頭:“我有一個小姐姐,跟我一個鎮上的鄰居。比我大三歲。記得小時候,我最愛干的事就是,蹲在一邊看著她跳皮筋。她背起書包上學的時候,我看著眼饞,她長高了,我還只是小小個的……”
這聲音仿佛有魔力,吸引著臺下的人。
“我學著她跳皮筋,跟著她摘蕨菜,看著她上學校,一天到晚,就愿意當她的小跟班……”
郭濤看著大禮堂的大門,癡癡道。
“直到有一天,她先長大了,變成了大姑娘,不再經常帶著我玩。我們變得不再那么親近了,偶爾碰上了就打個招呼,說上幾句話。”
“但是,在我的心中,永遠留有她的身影。”
“后來,她們家搬家了,她跟父母去了很遠的地方……我們就沒有聯系了。我也有了自己的生活。”
“她那十六歲扎馬尾辮的樣子,停在我的記憶里……然后漸漸模糊了。”
“再后來,我十八歲了……來到軍統。”
“那是六年前的這個時候,我進了軍統的新兵隊,和你們一樣,很慘。”
臺下的人都笑了。看來受苦的人,不是我們。別看老兵現在牛的很,當初他們也是小白鼠。
郭濤:“對,我也經歷過你們的恐懼,吃著生肉,挨著罵,受著打,訓練繁重,還要三天兩頭被老兵欺負,整個人壓抑痛苦……”
“就在那個時候,突然有一天,我又遇到她了。”
“當時一位老兵正在欺負我,就在老兵的手拿到了我的煙盒時,一只手抓住了老兵的手,將老兵摔倒。無意之中救新兵的她看到了我,一切都停住了,她站在那里,遲疑地叫出了我的名字……”郭濤陶醉地說。
“她是那個夏天輪換回來休養的老兵。”
臺下的文朱羨慕的叫道:“緣分啊!”
其他的幾個人都一個勁地點頭。
“我們就這樣重逢了。你們可以想象到,分開幾年,音信全無,卻在這里相遇……那種激動,那種歡喜,那種親切。我當時哭了出來……姐姐也哭了。”
“姐姐是行動隊的隊員,參加過很多的戰斗。她的身上有很多傷疤,脖子上都被彈片劃傷,留下一道淺淺的疤。但是,姐姐很漂亮,比幾年前更漂亮。不同的是,她的性格也變了,變得爽快起來。”
“你不是上大學嗎?怎么也當兵了?姐姐好奇的問。并且說,你本來是個膽小鬼,應該拿筆桿子,不是拿刀的料。”
“聽完我的解釋,姐姐沒有再說什么。她知道規矩。站著進來軍統的人,只能躺著出去。”
“為了安慰我,她拉著我就走:我請你……喝啤酒,你給我講講咱們鎮里的情況。”
“我很想去,可是新兵隊里有規矩的。”
臺下的人都點頭,新兵敢出去喝酒?不想活了吧?
郭濤點上一支煙。
“姐姐二話不說,沖進了新兵隊,對著總教官喊道──我與弟弟幾年沒見,我帶他出去喝酒……說完,不理總教官,拉著我出了新兵隊大門……門口的哨兵沒人敢攔她。姐姐是戰斗英雄,是副組長。”
“那天我們聊了很多,彼此都沒有顧忌。我們聊過去的事情,她告訴我,其實那時候她也遺憾過我們不再親近。我告訴她鎮里后來的情況,王杰上了軍校,小芳嫁給了二狗……突然我想到一個問題,就問,對了,姐姐,你結婚了嗎?聽說這里可以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