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嘯輪舔了舔有點發干的嘴唇,接著小心翼翼道:“我……我在外面有一朋友,當家的,您知道的,我們綠林人都講走四方的路,交八面的朋友,咱得會交朋友,而且這交朋友得有講究,就像我這趟出差路上遇見了一個賣煮雞蛋的老娘們,這老娘們就不會交朋友……”
孫寶義汗都下來了,他這徒弟話癆的毛病又犯了。
四大亭也紛紛皺起了眉頭。
孫寶義趕緊打斷他徒弟:“說重點,別扯別的。”
“哦。”張嘯輪趕緊剎住車,道:“我那朋友叫鄭勇,是天橋的一個混混頭子,他說今兒請我喝酒,我就過去了。嘿,他還挺客氣,在東興樓請的我,滿滿一桌子菜呢。我們倆還聊天,聊得還挺歡的呢,他跟我聊他的事兒,我跟他說我的事兒。”
“當然了,我沒說咱們鏢局的事兒,我是跟他說我走鏢的事兒,當然了,我是撿能說的說,這點規矩我還是知道的。我跟他聊得主要是那個賣煮雞蛋的老娘們的事兒,嘿,就那老娘們啊……”
孫寶義頭皮都要炸了。
四大亭的臉也有點黑,這人說話怎么這么沒溜兒?
“說重點,別廢話。”孫寶義再次打斷,眼睛狠狠瞪了他徒弟一眼。
張嘯輪咽了咽口水,盡量把語言精練了,可這家伙也確實是個話癆,明明很簡單的一事兒,愣是被他說了接近一個時辰。
四大亭抽煙都快抽的嘴麻了。
終于張嘯輪說完了:“對,四位當家的,就是這么回事,我都說完了。”
孫當家的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心想這比打一場架還累人,他頓了頓,又問:“那兩個人知道多少?”
張嘯輪搖搖頭:“他們什么都不知道。”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我都還什么都不知道呢。”
孫當家的點點頭:“好,你先回去。”
張嘯輪看了看他師父,應道:“哎。”
孫當家的對孫寶義道:“鏢局的規矩……可不能忘。”
孫寶義應一聲:“知道了。”
說罷之后,孫寶義就帶著張嘯輪下去了,這是得教育他這個徒弟不能往外胡說。換做別人,敲打一番也就行了,可就他這個嘴碎話癆的徒弟,他可不敢保證,他可得費老大勁兒了。
房間里面。
四人紛紛長出一口氣。
“真他娘的費勁。”王蘭亭罵了一句粗話。
幾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王顯亭也無奈道:“還真不如跟人打一架,比聽他啰嗦可痛快多了。”
王豪亭問道:“當年那小爺的事兒,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說他們了,我都知道的不多。”
幾人都看向了孫當家的,孫立亭的父親是孫德潤,是當年神拳宋老邁的親傳弟子,當年他父親也給李鴻章保過鏢,應該跟那位小爺有過接觸,可能知道的更多一些。
孫當家的撿起煙槍,吸了幾口之后,才慢慢道:“那位小爺并不是我們鏢局的人,他是李中堂從外面請回來的高人,那段時間不太平,李中堂在日本被人打了一槍,身子受了重傷。回到國內,又被指責為國賊,當時天下綠林人都想取他的性命。”
“當年我們會友鏢局都不敢走大鏢了,鏢局內的所有高手都去護衛李中堂。我們也跟天下綠林高手交了好幾次手,那時候的鏢局真的承受了巨大的壓力,我們幾乎是與天下為敵,老一輩兒的傷亡也很慘重,那時才知天下之大,能人數不勝數。而那位小爺,便是在那個時候來到的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