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書館內,噤若寒蟬,圍觀的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喘。
坤書館的掌柜先前只是過來了一下,還沒等說話呢,就挨了一個嘴巴,這會兒躲在旁邊可不敢過來了,遇上了這等惡人,誰不怕啊?
花臉狐貍陳喜盛大馬金刀地坐在當間,他翹著二郎腿,左手豎起個蘭花指,右手拿著一把小矬子在磨自己的指甲,神情甚是專注。
他旁邊站著幾個膀大腰圓的青皮混混。
一個模樣俏麗的女子,正梨花帶雨地唱著蓮花落。
看看兄弟不是親,三窩兩塊說不均。
同胞也要分彼此,爭多爭少要理論。
有酒只和旁人吃,自家骨肉作仇人。
蓮花落,蓮花落。
看看老婆不是親,三媒六證結婚姻。
嫌貧愛富竇家女,半路辭了朱買臣。
墻西有個劉寡婦,守到五十還嫁人。
夫妻且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
……
坤書館里面唱的書有鼓書也有琴書,這是伴奏樂器的不同,當然了,也少不了蓮花落,其實蓮花落在坤書館里占的是大頭,畢竟坤書館有另外一個別稱,叫做落子館。
蓮花落有唱短故事的,也有唱長故事的,后面也有樂器師父伴奏,藝人手上拿著七件子邊打邊唱。
這女子就是紅蓮花,是這家坤書館里頭唱蓮花落的小角兒。
紅蓮花哭哭啼啼地清唱著,沒人給她伴奏,她就自個兒一個人唱,一邊唱還一邊淚眼婆娑地看著那邊癱坐在地上鼻青臉腫的郭志明。
郭志明癱坐在地上,腦袋一陣陣發暈,這跟剛剛挨了打有關系,也跟心中害怕有關系,這可是陳喜盛啊,北京城最頂級的大流氓,自己恐怕這次是惹大禍了。
一想到這里,郭志明的腦袋暈的就更加厲害了,幾乎要讓他徹底暈厥過去了。
陳喜盛銼了一陣指甲,然后輕輕撅起嘴巴一吹,碎屑粉末就吹走了。陳喜盛端詳了一下自己的手,十指纖纖,修長如玉蔥,指甲也極為趕緊整潔,他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唱走音了,你這樣可拿不到賞錢啊。”陳喜盛淡淡出聲。
紅蓮花頓時一驚,音調立刻強烈變換了一下。
陳喜盛搖了搖頭,然后左手拿起了小矬子來銼自己的右手指甲,一邊銼一邊說:“現在的藝人這基本功可是不行啊,被人說上一兩句,就能出這么大的亂子,下了臺怕是要打屁股板子啊。”
紅蓮花臉漲紅著,頓時手足無措了起來。
癱坐在地上的郭志明也緊張了起來,他急急忙忙道:“你……你想干什么?”
陳喜盛旁邊的打手立刻眼珠子瞪起來了:“小子,還沒挨夠打是吧?”
郭志明立刻渾身一顫,心生恐懼。
陳喜盛呵呵一笑:“倒真是個郎情妾意啊,讓人羨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