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尸臭,僅僅是聞到便令人作嘔。而現在,劉秀卻要匍匐在尸體之中,緊貼地面穿行著。
在炎熱的天氣下腐爛的尸體所散發出來的味道,在近距離聞到時,變得更加恐怖。那種惡臭,即便是屏住了呼吸,也會自己主動地往鼻子里鉆去。
更不必說,爬行中自身邊尸體上擦過的觸感。因為腐爛而變得松軟的**,稍稍一碰就會流出惡心的粘稠膿液。那些膿液滑膩膩的黏在身上,是劉秀在此前最可怕的噩夢中也未曾見過的畫面。即便在守城之時,他已經見過甚至制造了大量大量的尸體,但那些新鮮的尸體與血漿,在惡心程度上卻遠遠比不上這里了。
然而現在,卻只能忍耐。
當穿過了尸體堆積的區域之后,前面終于是一片平坦,尸臭味也漸漸消退。身體上的痛苦雖然稍微減輕了一些,但劉秀的精神卻更加緊張。
因為腐爛的尸體雖然令人作嘔,卻是最好的隱蔽。但下一段路,卻是平坦而一覽無余的空地。
有黃淳水一戰作為前車之鑒,新軍即便是以如此懸殊的數量差距,圍攻著昆陽這么一座小城,卻依舊提高了最大的警惕。
不僅營寨內夜夜火把通明,就連瞭望臺也比通常的情況多了好幾倍。巨大的人數差距,使得王邑王尋根本不必擔心晚上調撥太多的士兵巡夜會影響白天的攻城。即便是深夜,軍營之中也處處都有一隊隊的士卒在巡邏著。
甚至包括在那樹林之前,也有著為數不少的哨兵。
劉秀眾人的動作,比原先更慢,更小心。每向前挪出一尺,都要花上許久的時間。
許久之后,眾人終于爬到了樹林的前方不遠,連巡視哨兵的身形都已經依稀可以看得清楚。
在樹林之前,每隔數十丈便有著一個哨位。每個哨位都站著一小隊士兵,約莫三五十人。不僅每個人都手持著火把,哨位上還有著數個高高架起的火盆,將周圍照得透亮。而劉秀等人此刻停下的位置,已經是火光的最邊緣。
由此處開始,便不能再用潛行的方式偷偷繞過去了。
爬在最前面的劉秀伸出手,向著身后輕輕招了招。
沒有回應。劉秀很清楚,在這樣的距離下,為了避免被發現蹤跡,誰都不可能再發出一丁點的動靜來回應他。
但那是早已事先說好的信號,劉秀已不需要等待回應。
在比完了手勢之后,劉秀自地上猛地縱身而起,拔出了腰間的長劍,向著正前方的那群哨兵沖去。
距離,二十丈。
隨著劉秀的身形,身后的李通任光,加上那十名游俠也一個不少地同時暴起,齊齊向著那群哨兵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