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辰稍覺有些失望。他原本還想,要是秘境很大,又有土地,將人遷進去耕種生息豈不是美哉?可如今知道這些,明白不可能了。
便道:“要是這樣的話,我想,我們可以筑城。”
常休和常秋梧都愣了愣。隔了一會兒,常秋梧才道:“君侯,這個,筑城這件事……”
他又想了想,道:“這件事,有些難。屯里千把人,看起來不少,但青壯也只有兩三百而已。這些人要筑城,小了不頂用,大了,要將周邊的田地都圈起來,還能勉強防得住敵軍,怕沒個七八年不可能的。”
李伯辰道:“要是不用夯土、也不用石頭,用木材呢?”
常秋梧忍不住道:“那還有什么用?”
自然有用的。譬如以他那里的木材筑城,簡直就是用鋼鐵來造了。只消再請工匠想一想以何種形式利用、支撐,說不好比石城還要牢固的。但此時他還未想好如何提這件事,便道:“好吧,我只是隨口說說。”
常休道:“這件事我們往后再慢慢說,也不急于一時。時候不早了,下山瞧瞧吧。”
三人下了山,又捱到下午四時許才將糧放完,便走回到常宅去。一路上終于覺得屯子里又有了活氣,炊煙裊裊,有他剛來時的氣象了。
回到宅中,先用晚飯。方耋與他同來,沒有上桌,也不好與宅中仆傭在一起吃,就給他單獨置了一桌。等吃飽喝足,常休與常秋梧又在堂中談論些民生之事。譬如先委任哪些人什么職務、往后這些日子的當務之急是什么、該如何組織春種,又該如何分配耕牛。
說這些的時候李伯辰插不上什么話,常家兩人討論出一個結果,便問“君侯意下如何”,李伯辰只能說“好”。等說到隋無咎來時該如何防備,他才講了幾句。
他吃過隋無咎的虧,雖然對隋不休的印象還好,但仍是將他們當做潛在的敵人來防備的。下午說筑城的事,也是因此。但言談間常休和常秋梧卻似乎并不很擔憂他們,李伯辰不知常休是因為對他之前所分析的天下大勢太過自信,還是有別的什么緣故。
等將這些事說了,常休道:“君侯,剛才列出來的那些人,可有哪些不妥?”
他所指的是將要委任的一些做事的人,共有十二個。其中孟培永做術館的館主,是李伯辰提議的。另有一個孟娘子,常秋梧叫她管些屯中的土地、丈量之事。李伯辰這才知道,這屯中大片田地,竟有多半是她家的。除此之外的九個人,他都沒聽說過,但既然常休與常秋梧說好,想必是有能力的,便道:“外公,我沒什么意見。”
說了這些事,又去常休書房中取了幾本書,李伯辰與方耋告辭離去。
昨夜離開的時候天已黑了,今日亦然。兩人走了一會兒,李伯辰才發覺方耋默不作聲,便看了他一眼。見他微皺著眉,似乎不大高興。便笑道:“方兄,怎么了?我是要叫你做我的親兵十將的。”
方耋愣了愣,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但又道:“將軍,不是因為這個事情。”
說了這句,又不吭聲。他這人有一點好處,就是說話從不吞吞吐吐,此時這模樣倒很奇怪。李伯辰便道:“那是因為什么事?”
方耋想了想,道:“不好說。說了,枉做小人。”
李伯辰笑起來:“咱們兩個從璋城開始就生生死死的,有什么不好說?說吧,什么事我都不怪你。”
方耋便道:“好,那我說了——常家人太欺負人了吧。將軍,我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