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老孫頭發了一場疾病,眼見得要一命嗚呼了,車根生怕是傳染病,趕緊將他丟在北邊的尼布楚河邊讓他自生自滅。
在他奄奄一息時碰到了阿吉、尼堪父子,在尼堪的精心救治下竟然僥幸將他救活了,后來又讓烏扎部一個寡婦跟了他,如今老孫頭可是兒女雙全,那寡婦的兒子也跟著他打鐵、做木匠活計,日子倒是過得有滋有味。
尼布楚一帶煤、鐵都不缺,在老孫頭的指點下,烏扎部讓族里十幾個半大小子跟著他學著打鐵,如今部落的鐵器倒是異常富足。
不過老孫頭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憑著自己那幾下是打制不出那樣精致的長刀的,那還是尼堪告訴他新的冶鐵法子后用上了新的鐵料打制的,如今族里的精壯用的都是長四尺、刀柄一尺、用“包鋼”技法打制的唐橫刀。
橫刀既可劈砍,還可直刺,烏扎部在這尼布楚大草原的北端可算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最近尼堪腰間常掛著一物,若是后世來的人便一眼瞧出那是短銃,不過眼下的人卻不明所以,還以為是一件飾物。
尼堪手中那柄短銃,是他自己琢磨、打制的,尼堪在后世學的是機械制造,平時又愛琢磨古代機械,自從建了這座院子后,他與老孫頭一起打制了不少機械,其中有幾架大型的用木頭、鐵料拼成的機械,尼堪稱之為“機床”。
那短銃便是在機床上制作出來的,原本打制短銃是遙遙無期,不過尼堪在用耐高溫的黏土制成簡易的坩堝練出能制作簧片的鋼片后一切便不成問題了。
“師傅!”
兩人正斗著嘴,只見門簾掀開了,進來一位少年,正是牧仁。
“牧仁,何事?”
“師傅,徒兒在打制鐵管時始終不得法,還請師傅再去指點一下”
打制鐵管是尼堪最近給他的任務,說實話老孫頭以前也沒打過,也不知尼堪用此管來作甚,只是說了長度、厚度等,便讓他們摸索著試制。
老孫頭聽了便將旱煙袋擱在地上出去了,孫老頭見了便將那煙袋拾起來吧嗒了一口,吸著吸著竟覺得十分愜意,便不停地吸起來。
孫老頭倒不是好這口,不過眼見得尼堪為了老孫頭這一愛好經常不遠幾百里到喀爾喀的烏爾赫特去向那里的漢商淘換煙絲,心里著實不得勁,嘴上雖然硬著,內心實際上早就想抽起來。
與老孫頭不一樣,孫老頭卻是一個地地道道的道士,還是在中原犯了大罪的道士,后來逃到大板升城繼續從事那見不得人的勾當,不過由于生性倔強,又得罪了大板升的長老,不得不再次逃亡,這一逃便逃到了這極北之地。
幸好碰到了尼堪,否則他老死在這荒山野嶺里也無人知曉,這時候的道士大多文武雙全,又多半會醫術,還會煉制一些丹藥裝神弄鬼,尼堪便是看中他這一點讓他留在部落里,主要是行醫,尼堪去年決定要煉制火藥,便讓他這個二把刀上馬了。
尼布楚附近,有黃鐵礦,還有多處幾乎衰竭的鹽湖,尼堪親自調查過后便知曉其中有一個小的幾乎干涸的鹽湖其實就是一處硝田,這可讓他大喜過望,黃鐵礦可以用來煉制硫磺,硝田可以煉制硝粉,如此好的條件自然要充分利用,否則就是暴殄天物。
于是在尼堪的指點下,孫老頭親自操刀,除了行醫之外,煉制火藥便是他的主要工作,煉硫、煉硝這兩樣其實在天工開物上都有記載,尼堪在后世可是詳細地過,加上自己的一些知識,煉制出來的火藥還要強過大明的。
其實尼堪對孫老頭也不錯,對于他需要的草藥除了在山林里采摘,還不時前往烏爾赫特采買,還忍受著漢商的盤剝用貂皮給他換回來。
不過孫老頭卻還是有心結,草藥那是“公中之物”,而那旱煙卻是“個人嗜好”,兩者能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