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過去后,從他張大根這根大樹上發出的枝枝丫丫竟然接近三十口!
這三十口都過得不錯,無論是他的兒子還是女兒,都在大夏廣袤的國土上擁有足夠的田地耕種,有的沒有種地了,而是投入到其它營生中去了。
按照尼堪的策略,當國內的糧食足夠多以至于糧食價格低到一定水平時,就會讓一部分農戶主動投身到工礦、商業上來,不過眼下這一幕尚未到來,為了鼓勵農戶耕種的熱情,官府還會以一定的價格對糧食進行托底。
但眼下從事工礦業、商業的利潤明顯比種地高已經是一個不爭的事實了。
尼堪一掀長袍,挨著張大根在田埂上坐下來了,并止住了張大根拼命要跪下來磕頭的沖動。
他將頭上的纏棕大帽放到一邊,盡情地呼吸著周圍的麥苗、糞便、橡樹林、河水的味道,然后從懷里掏出了一個精致的盒子。
他從盒子里掏出了兩根雪茄,用剪刀剪好后給張大根遞了一根,然后用專門為他制作的金色打火機給他點上。
乳白色的雪茄煙霧在陰天的清晨飄蕩著。
半晌,張大根的小兒子為他們做好了早餐,雞蛋湯、饅頭,這都是尼堪非常喜歡的早餐,吃完后,尼堪看著歐式風格的莊園(第一村),附近橡樹林、農田、專門留出來錯落有致的草場,一時竟有了歸隱田園的沖動。
“陛下”
張大根很感動,沒有這個人,他應該在遼東的阿哈行列蹉跎一生,滿洲人是不會讓他們生下這許多兒女的,就算生下來了也養不活,何況他的妻子也不知會不會再配給他,若是遇到出去打仗,阿哈們需要跟著飼養主子的戰馬,給主子弄飯食,有了繳獲還要看管,若是遇到攻城戰,更有極大的可能死于“填溝壑”。
但就是這個人,讓千千萬萬像他這樣的普通人有了富裕的生活,還能開枝散葉到上萬里的地方,眼下他的兒女雖然分散各地,不過他在坎斯克的時候已經請城里的先生為他家修了家譜,何人在何地做何營生都記得清清楚楚,雖然相隔萬里,不過有了火車后,一大夏人眼下的經濟條件每隔三年還是能聚上一次的。
這就夠了。
張大根只是一個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普通人,沒有更多的念想,若是自己家里出了一個能上大學或者當兵的那就是燒高香了,但很不幸,他家里就是沒出一個,當然了,他的孫子、外孫們都很小,保不準他們之中會出一兩個。
“兒子成家了,這是最小的一個,是我四十歲那年有的,媳婦是來自坎斯克的索倫人,生得健壯,已經加入到了鄉里的女子民兵隊,倒是俺這個兒子身子弱,只能在家里收拾家務,連種地也有些勉強”
“這就是您老不遠萬里跟著他來到這里的原因?”
“是的,一聽到帝國又要遷徙人口,俺二話沒說就替他報名了,一路上俺這兒子還生了一場大病,幸虧有驛站的醫生救治,否則俺也不能平安抵達這明斯克”
“這里如何?”
“好著呢,無論是圖瓦、坎斯克、紅奇科伊,都不如這里,這里都是熟地,以前的明斯克人是用苜蓿田來保持土地費力,我們來到之后便換成了黑麥,黑麥雖然粗糙,不過喂養牲畜還是不錯的,黑麥秸稈還是牲畜過冬的絕好飼料,若是遇到災荒,黑麥也能供人丁食用”
“這里的土地比俺京畿香河老家還要好,冬天還暖和一些,到處都是湖泊,略微開動一下就能澆灌幾萬畝良田,聽說以前的明斯克農戶一畝地只能收一石左右的糧食,而這里的糧食在平時的時節都是天價,一遇到災荒,更是高到天上去了”
“我等漢人、索倫農戶過來后,這產量立即提高到了一倍,以前還有些疑惑,打聽后才知道,以前的農戶一半時間都在教堂里祈禱,收獲的糧食大部分又要交給貴族,這種地的積極性肯定不高,于是將糧食種下后基本沒怎么管,遇到旱災也不積極挖掘溝渠從附近的湖泊里引水,而是一味地在教堂里祈禱,這產量怎會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