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了不起。”高弦自嘲地笑了笑,“我只是一個背井離鄉的人罷了,聽說一個親戚在這里落腳,便找了過來,不成想卻撲了一個空。”
“原來高先生是從上面來的啊。”按照慣性思維推出結論的陸母,也沒怎么驚訝,熱情地邀請道:“誰還能沒有為難的時候,高先生今天幫了寶仔,感謝一定要表示的,現在天色也不早了,到市區的小巴很難等,如果不嫌棄的話,不如就在這里吃晚飯,湊合住一夜。”
高弦看了看眼前的孤兒寡母和破舊木屋,有些遲疑道:“這不方便吧。”
“沒什么不方便的,我們這樣的窮人家,沒那么多講究,高先生不嫌棄條件簡陋就好。”陸母殷勤地張羅道:“寶仔,你陪著高先生,我去廚房做兩個菜,今晚就吃咸魚和炒蛋吧。”
“有炒蛋吃了。”陸仁寶歡呼一聲后,手腳麻利地點起了煤油燈。
看著眼前頗為“復古”的場景,高弦微微搖頭,暗自嘆氣道:“遇到實在人了,這艱難的第一天,總算能對付過去了。”
既然有了臨時的落腳點,那高弦肯定要盡快了解當下的環境信息,于是他插著空問陸母道:“陸嬸是在哪里工作?”
“在一個紗廠做工。”打開話匣子的陸母,自行往下說道:“自從前年發生大罷工和暴動以后,我們這些工人的薪水稍微提高了一些,每月能拿到幾百元;今年總公司發行了股票,聽說買的人很多,股價一直上漲,也不知道我們這些工人能不能跟著沾些光。”
“股票啊……”高弦的腦海里很自然地蹦出了“恒生指數”這個詞,心說這個系統好像就是一九六九年冒出來的。
“家里招待條件不好,高先生別挑理。”陸母將一大盤炒蛋放到桌上后,順口問道:“高先生是想在香江找一份工作,好安頓下來么?”
高弦點了點頭,“是有這個打算。”
陸母又端來了米飯,笑著出主意道:“九龍這邊賣苦力的工廠比較多,像您這樣的文化人,應該去港島那邊看看。”
高弦不無悵惘地說道:“別瞧我是個大個子,但還真不習慣賣力氣,希望能順利找到一個辦公室文員的工作吧,也算是能和我所學對口。”
這時候,屋外傳來一聲“秦素梅,你家做飯了,還挺香的”,緊接著一個穿著嶄新羊毛衫的中年男人,咣當一下推開門,大咧咧地走了進來,不見外地夾走一塊咸魚,同時目光在高弦臉上一轉,毫不客氣地問道:“這是有客人?”
隱隱聞到一股機油味的高弦,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眼對方,暗自吐槽道:“這么喜歡占便宜,也不怕咸的吃得太多得癌癥。”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秦素梅就沒好氣地回答道:“王老板,你怎么還來啊,我不是已經說過不行了么?”
姓王的男子自顧自坐下,頤指氣使地說道:“你就別嘴硬了,孤兒寡母的日子如何難過,這不是明擺著么,今年冬天多冷,你看這房子還漏風呢,我給你保的媒,絕對是一件大好事……”
“王老板,你就別害我了。”秦素梅打斷道:“我打聽過了,你介紹的你那個表兄弟,根本不靠譜,一見酒就邁不開步,喝完了還耍酒瘋,原來那個老婆就是被逼得上了吊。”
“那都是胡說,我們兄弟一起做生意,他什么樣,我還不清楚么?”王老板臉上露出不耐之色,“我就不明白了,秦素梅,你有什么好挑的?你兒子不傻的話,你還有熬出頭的盼頭,可現在他傻成這樣,你還能帶著他過一輩子么?”
“你才傻呢。”早就臉上滿是不樂意的陸仁寶大聲嚷嚷道:“我家不歡迎你,快走。”
高弦拍了拍陸仁寶,對方這才安靜下來。
王老板驚訝地看了一眼高弦,“這位是?”
懶得應付這個家伙的高弦,淡淡地開口道:“What_do_you_mean?”
王老板:瞠目結舌。
高弦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