鬣狗舒伯特吃力地將那空口袋拖入地下室中,煞有介事仿佛里面真有一個人一樣。他低沉地抱怨了一兩句,拍了拍手,轉過身,就看到一個長袍拖拽在地上、手上浮著一本巨書、戴著眼鏡的少女正看著自己。
他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后退一大步。但隨即反應過來,怒斥一聲“你是誰”
只是舒伯特一張開口,便感到嗓子眼發癢,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從喉嚨里鉆出來。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大聲,竟從嘴里吐出幾只毛茸茸的蜘蛛來。
舒伯特嚇壞了,意識到自己中了對方惡毒的術法,手忙腳亂想要去拔刀。可那少女只伸手一點,他手中的刀刃便如滾燙一般,令他再也握不住當一聲掉在地上。
“鬣狗舒伯特先生,”少女開口道,聲音涼涼的,有些發韌,“我要是你的話,就不會輕舉妄動,否則下一次掉在地上的,就無法保證只是你的刀了。你知道巫師們喜歡用什么惡毒的法術折磨他們的對手么”
舒伯特牙關打戰,色厲內荏地問“你你你是那個博物學者,你什么時候跟上來的”
姬塔輕輕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外邊,卡了下殼,她一時還沒想好自己接下來應當怎么編下去,只得略微低下頭道“你只用回答就可以了,你們將人送到這里來,這下面就是大墓窖么這是歐力圣堂地下的什么地方,七家族的人又在什么地方舉行集會”
少女的聲音細聲細氣的,但在后者聽來卻有些尖銳的感覺,帶著一種滑膩膩的冰冷。并且舒伯特親眼看到一團黑色煙氣從姬塔身后升起,當然那其實不過是正在張開的界域,帶著沉默與幻術的作用。
他眼中閃過一絲狠毒,反手從袖套中抽出一把尖利的匕首,用力在自己脖子上一抹。
姬塔看著目光呆滯站在自己面前的兄弟會殺手,什么匕首,刀劍與蜘蛛都早已消失不見,甚至連那只干癟的口袋也只留在屋中央,只剩下她,與面前的敵人而已。
魔導書漂浮在二人之間。
學者小姐輕輕嘆了口氣,結果到最后她還是得用法術來撬開對方的口,她在臨場應對上還是欠缺了一些。
“這里是歐力圣堂下的大墓窖么”她開口問。
“是的。”舒伯特呆滯地答道。
姬塔一連又問了幾個問題,并一一得到回答。
她伸手一點讓那兄弟會的殺手昏迷了過去,又對落在地上的口袋施了個小小的術法。口袋活了過來,蠕動著爬到對方身邊,張開口子一點點將后者吞下,然后繩子如蛇一樣纏繞起來,靈活地在口子上系了個死結。
默默做完這一切,學者小姐向外走去,大墓窖的地下四通八達,畢竟這兒建造之初的目的就是作為對抗黑暗大軍的要塞與地下工事,又為了防范巨人入侵,甬道造得極為狹窄
但據說地精巨人的仆從與娜迦還是會從下水道之中攻入,奧述人在這座地下工事之中與黑暗的生物展開拉鋸戰,并一次次修復與擴建它,后來這里就逐漸形成了如今如同迷宮一樣的規模。
墻上密密麻麻的墓窖之中停放的的確是巨人戰爭之中的犧牲者。這里位于歐力圣堂的結界之下,故不可能發生亡靈復生這樣的事情來,而盜墓者也不敢進入此地,千年以降,時間在這地下的墓室之中猶如停滯一般。
黑暗之中陳列著一具又一具的棺槨,墓穴仿佛一直延伸到視野的盡頭,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灰塵的味道,畢竟縱使是歐力的牧師也不可能時時刻刻下來打掃這下面。
每年會來這里一次的只有七家族的魔導士們。
姬塔逐漸靠近了其中一座大廳,她很快也遇上了一些魔導士,先是穿著紅袍的,應當是艾森葛林家的人,她停在不遠處,聽這些占星士們交談,但只是一些貴族之間的葷笑話。
學者小姐聽得面紅耳赤,只好略過這些人繼續向前,她又看到一些穿著褐色長袍的魔導士,應當是變化之獾特里芬克家的人,這些術士沉默寡言,匆匆向前走去。
變化學派的工作有些近似于煉金術,都是改變物質的性質,只不過一個是暫時的,一個是永久的。特里芬克家的魔導士也是七家族之中最務實的一派,他們只熱衷于自身與魔法。
外界很少聽到關于這些術士的傳聞。
姬塔知曉一些關于這些變化魔導士的特點,她正好奇想要跟上去看看發生了什么,但正是這個時候,一陣奇特的動靜引起她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