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堡壘上層的辦公室外墻不過簡單用條石砌成,中間鋪上一層木板,人來人往之間,空氣中難免塵埃升騰。陽光穿過那片煙塵,如同其中有無數細小的發光生物上下沉浮。
賽爾·吉奧斯從窗外收回目光,看向松木桌上的一只星軌儀,第二道銅軌在第四次翻轉時回歸原位,周而復始。
直至再有人推門而入,向他回復:
“指揮官閣下,按您的吩咐,東西已經送過去了。”
賽爾點點頭,平淡地問了一句:“告訴他們時間了么?”
“和威爾叮囑過了,那小子辦事不至于出這樣的漏子,”那人猶豫了一下,“只是海灣那邊的船,要是他們說謊,那個女海盜……”
“不必擔心,”賽爾神情中一副有所預料的樣子,“他們不是考林人,這我能分辨得出來,只是那個小姑娘——”
他笑了笑,“有些意思。”
……
方鸻返回之后不久,一位書記官就找上了他們,給他們留下了一口木箱,并告知他們半天之后帕庫斯島就會退潮。
“屆時,”對方開口道,“指揮官閣下希望再與各位會面。”
方鸻只點了點頭:“告訴賽爾先生,我們會準時前往。”
“對方可靠么?”洛羽小聲問道。
方鸻默默點了點頭。雖然銅鐘議院對這位大探險家施以審判,但歷史對其評價多為正面,經常冠以正直與公正的頭銜。
只有仿佛大病一場的愛麗莎臉色仍舊蒼白,在一旁警惕地審視著這一幕,雖然她分析出了賽爾的意圖,但對一切自己沒有親身參與的事件都持懷疑態度。
兩個水手用撬棍打開了那口木箱子,打開才發現里面全是島上的地形圖、生態與植被分布、水文資料。
“這位指揮官閣下還挺慷慨。”奧利維亞走了過來。學士小姐也不需要得到允許,便主動一頁頁翻看起這些資料。
方鸻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對方還和在卡普卡時一樣,對這些歷史上的文獻非常感興趣。
但他有些不以為意。
艾塔黎亞的云海上一樣有洋流、潮汐與風向,云層之下有浮礁帶。盡管這些資料云海上的水手們有自己的叫法,但圣選者們可不管這么多,只沿用來自于地球上的術語。
賽爾提供資料固然非常詳實,甚至有動態氣海圖、氣壓表與元素梯度分布圖。只是這些東西在方鸻看來反而沒什么大用,兩三個世紀已經足以讓帕庫斯附近的以太流向發生好幾個周期的變化,地圖上記載的暗礁群在這個時代早已消失不見,而出現在別的地方。
這意味著曾經安全的航道在幾百年之后也可能危機四伏,而過去危機四伏的航道又有可能變成通途。
奧利維亞這時從其中抽出一頁,遞了過來。方鸻看了一眼,發現那才是自己需要的東西——鹽骨艦隊在德拉基利姆島群的前期探勘記錄。
“看來這位指揮官閣下對于這次合作相當有誠意。”奧利維亞看著這份資料淺淺笑了笑,說道。
方鸻點點頭,這份記錄上不但有準確的日期,還有關于附近幾座島嶼的地形圖,甚至標記出了島上的遺跡、秘地甚至是溪流走向。
他接過這份資料,然后拉下一邊的護目鏡,從兜里取出一只發條妖精。雖然答應與賽爾·吉奧斯合作,只是他忽然想到另一檔子事:
賽爾·吉奧斯似乎對于他們登島并未表示出太大的驚訝。
而歷史上的這個時期,還沒有太多人對于這片位于大斷層之后的海域有多少了解,海灣地區的住民大多將南方的海域視作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