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方鸻雖與杰弗利特紅衣隊有仇,但他也犯不著在這些失去抵抗能力的人身上出氣——至少他還沒那么沒出息,杰弗利特紅衣隊可以無恥,但這不代表他也要同流合污。
至于希爾薇德,也一如既往地冷靜與理智,在這個過程之中表現得異常理所當然,仿佛與他保持一致。方鸻不由想起之前的場景,還有她那些黑衣人手下,她似乎也不是一位一般意義上的千金大小姐,至于是否是薔薇家族家訓如此,還是性格使然,抑或另有什么原因塑造了她這樣一位大小姐,他也不得而知。
方鸻只覺得縈繞在對方身上的謎團越來越多。
但希爾薇德沒想那么多,她換了獅子手銃的三發槍膛,重新上彈,然后才走他身邊。
“船長沒事嗎?”
她問的是方鸻肩上的塔塔。
人偶小姐輕輕點點頭。
希爾薇德這才扶起方鸻,帶著他走進金字塔的甬道之內。
那是一條漫長漆黑的通道,沒走多久,兩人便進入了先前愛麗莎與杰弗利特眾人經過的那間祭殿之中。祭殿中空無一物,兩人抬起頭來打量四周,黑暗之中只依稀可見墻上的壁畫,在地下渾濁的空氣之中日復一日的腐朽,早已斑駁得看不出原圖。
寂靜的黑暗之中無人發聲,通訊頻道之內也沒人開口。
四周只傳來一種奇特的嗡嗡聲,金字塔微微搖晃著,努美林精靈們留下的迷鎖結界似乎也只能支撐一時,在芬里斯島分崩離析的過層之中,終于有一刻也會和外面一樣化為塵土。
天花板上砂石正嘩嘩落下,在地上埋了一層土,墻面也出現了細微的裂紋,只不過金字塔天生穩固的結構,這點裂口還不至于影響什么。
“希爾薇德小姐,前面讓我一個人去吧,”方鸻忽然說道:“我答應你的事情還沒做到,更不能讓你置身于更加危險的境地之中。”
“船長先生要丟下我一個人了嗎?”
“我那不是那個意思……”
“我留在這里其實也不會更安全,不過如果能讓船長大人安心的話——”黑暗之中,貴族少女的眼睛明亮得像是一對貓的瞳孔,她好像也一點不擔心眼下的處境。
她其實也明白,眼下的情況她跟過去也幫不上什么忙。
方鸻卻沉默了下來。
砂石之中只剩下兩人依偎的步子。
“希爾薇德小姐不是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嗎,比如你父親的船……”
“我會盡一切努力去做,但不會苛求自己,我從小生長的環境,并不允許我相信一切美好的故事,人并不一定能勝天,我也未必一定會抵達那個最終的目的地;同理,我也明白船長已傾盡一切來幫我,我不會怨天尤人,只會因此而感到感激——”
“船長能自己一個人走了嗎?”
方鸻點點頭,這段時間沒有戰斗,他體力算是恢復了不少,只是魔力侵蝕猶如鉆心一般的疼痛,令他有時不得不咬緊牙關才能忍受。
希爾薇德放開他。
但方鸻仿佛想明白了很么,他站在原地,轉過身來,向貴族千金伸出手:“你說得對,希爾薇德小姐,這里也未必更安全,我能和你一起去面對下面的挑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