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皆與煉金術士的本職沒有什么關系。
而仿佛直到此刻,人們才會想起——戰斗工匠其實只是煉金術士的一個分支,而非本職。煉金術士這一職業因何而誕生,在久而之久之的歷史當中,人們似乎往往忘記了這一點。
它首先是工匠。
然后才是戰士。
而戰士,并不是它的目的。
方鸻在一瞬間便回想起了,那天他第一次遇上這位守塔人與奧丁對話之時,對方對自己說過的那兩句話:
‘向往他的人有很多,但真正達到的又有多少?’
‘戰斗工匠,未必是一條正確的路,人們總是記得榮光,從而忘記一些本質的東西——’
何為工匠的本質?大煉金術士艾德或許正是為人們指出了這樣一條道路,他本身是雙元素適應閃耀于一個時代的頂尖天才,在其前路之上原本有許許多多條道路可以選擇——
無論是成為龍騎士。
還是戰斗工匠。
皆可以留下爍古耀今的名聲。
但他選擇了另一條道路,這條道路為努美林精靈之后的凡人開啟了一個嶄新的時代。
這條道路一如方鸻名義上的導師——海恩-帆姆所作的選擇,但說來巧合,后者也正是這位大煉金術士的學生。仿佛從某種意義之上,方鸻從兩人身上,接過了這一延續至今的傳承。
他忽然之間便明白了過來,自己應當怎么做。
他打開自己的系統,果然發現,在通過第六關的考驗之后,除了原本的工匠基礎技能與以太理論之外,他的另一系技能也亮了起來,那是煉金術的本職技能。
煉金術與創造,以及一系列鍛造、木工與材料金相學、博物辨識技能。
方鸻抬頭看去。
守塔人安靜地對他點了點頭。
強化這些與戰斗工匠毫無關系的基礎技能,能否提升他的戰斗力?方鸻并不清楚,但他只知道,這或許才能幫助他度過這一難關。而這正是他眼下,唯一需要考慮的事情。
他只想了一下,才下定決心,點了下去。
技能的強化,與之前便無什么不同,也沒什么驚天動地的動靜,那只是一種潤物細無聲的改變。
方鸻只看著自己的每一個與鍛造、創作相關的技能基礎等級提升一級之后,除了數字的變化,其他似乎并未有什么想當然的差異。只是他抿了抿嘴唇,從地上重新拿起一件材料,沉甸甸地托在手中。
而那一瞬間,一絲莫名的感應從他心中升起。
那仿佛是干裂的思想的土壤,正迎來了一絲甘露,潺潺的靈感的源泉,從內心深處一個不知名的地方涌現了出來,在黑暗中發出叮鈴而悅耳的聲音。方鸻自然聽到了那個聲音——自然而然地,他心中產生了一個想法。
他手中是一塊寒鐵。
這是一種孤傲的金屬。
它有桀驁不馴的以太導性,同時精魂屬性也讓它難容于其他合金之內。
甚至連妖精,也厭惡這類金屬——因為它是精類之敵,而除此之外,它似乎并無太大作用。
所以是包括矮人工匠,也很少會用這類金屬鍛造武器與盔甲,只除了一些深黯地下的匠人,在對抗那里的精怪之時才,會考慮從礦物之中提煉出這樣的金屬。
而寒鐵會在黑暗之中幽幽發光,因此很早的歷史之中人們便將之稱為光之礦脈。
只是與同樣誕生于光之礦脈之中的秘銀不同——
與之伴生的寒鐵永遠是這位王者的一道影子,它似乎注定寓意著王者的孤獨。
方鸻心中忽然之間升起一個感動。
那是冥冥之中,他的目光穿過了想象力的局限,仿佛看到了一道寒風凜冽的海岸線——曲折的海岸線在嚴寒之中蔓延,那些月白的尖巖,在覆霜之下見證著寶杖海岸每一個難熬的冬日。
而那將是一個漫長的寒冰覆蓋的季節,為他的臣眾所背叛的君王——在孤月之下,與渡鴉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