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他才終于明白過來。
其實少女,早已將這一切,交到了他手中。
這枚戒指的主人。
原來正是伊芙。
方鸻握住手中的戒指,忽然感到多了一絲沉甸甸的含義。
短暫的希望之后,又是漫長的絕望,甚至是更加深沉的絕望——流浪者也消失了,黑牢之下,似乎無盡地只剩下了伊芙一個人。但少女反而變得堅強記起來。
方鸻當然明白這是為什么——
他只是感到有些如鯁在喉。
因為等待,似乎對于少女已經習以為常了。
他這才終于明白過來,為什么對方可以在那黑暗的地下,等待約修德長達一百年之久——他第一次看到少女時,她甚至在輕輕地唱著歌兒,那歌聲之中,沒有一絲的陰霾。只有無盡的希望,仿佛可以劃破這地底之下的漆黑。
原來她等待的,是自己握在手中的希望,只是那個她一直苦苦等待的人,真的這么值得她信任么?
方鸻忽然之間,對于那位傳說之中的英雄,感到有些好奇起來。
然而他繼續向前走去。
地牢之中似乎換了四季,從時不時出現在地牢之中獄卒身上的服裝,可以看出這一點。或許是已經過了一年,也許是更長的時間,但伊芙的情緒似乎穩定了下來。
她像是已經習慣了這個地方,或許也帶著一點麻煩,只有每次她悄悄看手中的戒指時,眼中才會閃爍著那種亮閃閃的光芒。
但方鸻心中的不安卻在加劇。
他冷眼旁觀這一切,當然明白,那流浪者絕不是安了好心。甚至拿執政官,還有那個大長老,在他看來也充滿了刻意。
但可惜他并不能介入這幻影之中,只能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默默看著這一切。他繼續向前走去,終于,少女的影像消失了。而這一次,他看到了三個人。
流浪者,執政官與那個大長老。
在幻影之中這三人出現的那一刻,方鸻心中竟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他甚至一點也不感到意外,而是覺得理應如此,他其實已經有一種明悟。
意識到在這個地方,誰究竟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三人站在黑牢的入口處,最先開口的,是那座肉山一樣的執政官:
“究竟還要等多久,阿爾特,要不是我相信了你的鬼話,還有你背后所謂的艾林格蘭家族,你以為我會參與到這檔子事情里面來?”男人有點沒好氣地質問道:“事實上,我已經派遣下人去問過了,艾林格蘭家族早將你除名了。”
“你殺了自己的妻子,出走血薊林地的事情,你以為瞞得過我?羅格斯爾家族的人,正在到處調查你的下落,你猜我把你賣給他們,我一樣會不會拿到一大筆錢?”
“還有你那個炙手可熱的外甥,當今國王陛下無比看重的未來的宮廷法師之首,卡拉圖-艾林格蘭,你猜他會不會來把你抓回去,以與羅格斯爾家族緩和關系?”
男人走動了兩步,搓了搓手道:“當然,這些事情我都幫你按了下來,只是要讓你給我帶來一點好的結果。利益,才是最重要的,羅曼女士不也是這么教導的么?”
“那位女神大人的核心神職是秩序,”流浪者神色平靜地答了一句:“商業產生于凡人的生產活動之中,交換的本質其實是規則,否則豈不是強盜了?”
“難道說,你以為羅曼女士是盜匪之神?”
男人臉一紅:“你一本正經的樣子,倒讓我以為你是一個神學家了,好了,強盜先生。你自己的所作所為,又和強盜有什么不同——我倒說錯了,強盜可沒你這么冷血無情。”
“是我們。”
“我可沒冷血到可以如此對待自己的妻子女兒。”
“在永恒面前,個人的感情又算什么。”
男人打了一個冷戰:“我追求的可不是冷冰冰的永恒,否則與變成一塊石頭何異,我要的是利益與好處。美色,權力與財富,這些才是我追求的東西。”
“我們各取所需,你可千萬別給我宣揚你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