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略將紙條上的信息記憶了一下,然后將之折起,方鸻馬上原路折返,按著圖上線路向北而行。
北方分布著曲曲折折的走廊,這些走廊沉浸于黑暗與寂靜之中,兩側是一些些大大小小的房間,大部分房間的門都敞開著,有些門口還有一片暗色的血跡,或是一道法術的焦痕洞穿了大門——室內也是一地狼藉,觸目可及東倒西歪的柜子與床,與打斗的痕跡。
方鸻一邊走一邊仔細觀察這些細節,心中大約可以想象出秘術士挨個房間殺入,檢查里面是否有盲從者余孽,然后發生一場惡戰的場景。
秘術士們似乎對這里進行過仔仔細細的檢查,沒有放過每一間房間,甚至還有密室也是一樣。
驀然間,一個念頭從方鸻心中一閃而過,令他不由自主停下腳步,再環視四周——入目所及之處的狹小房間,那里是盲從者的起居住所,稍遠一些有一間禱告間,或一間講壇——但這些景象在這里司空見慣,不過是一個邪教地下集會地的冰山一角。
然而方鸻在意的并不是這些表象。
秘術士們與盲從者有什么宿仇么?
他并沒聽過這個說法,愛爾娜這些日子與他講了不少關于伊斯塔尼亞的風土,也講過秘術士。秘術士一脈最早出身于伊斯塔尼亞的宮廷術士,由于某些原因,他們曾經與佩內洛普王室的關系并不太好。
方鸻心知肚明,這個原因大約要從魯伯特公主那個傳奇的祖父身上去找。
不過由于佩內洛普王室的主要打擊對象是奴隸貿易與舊王公貴族,而秘術士們與這兩者皆無利害關系,他們雖然與昔日的王公們有一定往來但也并不依附于后者,對于奴隸貿易更持著可有可無的態度,所以經過兩代人的修復,而今雙方關系已相對融洽了一些。
但也僅限于如此——
秘術士們還犯不上去討好區區一個魯伯特公主,他們在這件事上也確實表現出了這種冷淡的態度。
從坦斯尼爾工匠協會那里了解到的信息來看,秘術士的行動是受星與月議會指示的,而非佩內洛普王室。雖然星與月議會在伊斯塔尼亞也有分部,但從阿貝德對此毫不知情來看,這一可能性應當可以排除。
阿貝德是大公主的手下,而魯伯特公主在王室中的地位僅僅次于沙之王巴巴爾坦,照理來說,這方面不會有任何信息可以繞開她。
除非對方沒說真話。
但大公主出于什么理由要說謊呢?
正思索間,驀然之間一聲巨響從前方傳來,那像是一件重物撞上了什么,而后者碎裂開來發出的聲音。方鸻馬上抬起頭看向那個方向,那聲音很遠,但正是在正北方——他意識到什么,于是暫且將心中疑惑按下,向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還沒等走近,前方又傳來一陣交戰的聲音,似有人在指揮,然后是一片低沉的念咒之音。方鸻向前看去,那里是一道墻,那隱隱約約戰斗的聲音,則是從墻后傳來。
是秘術士與盲從者在交手?
雖還不確定這一點,但方鸻心中已估了個**不離十,只是他還沒忘了自己戰斗工匠的身份,在原地站定,先放出了一只銀色的構裝蜂,并將手向那個方向一指,這小東西立刻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向那個方向飛了過去。
方鸻拉下風鏡,視野之中先看到一道轉角,他馬上指揮自己的靈活構裝飛過轉角,前方驀然一亮——但并不是火光,而是法術的閃光。方鸻看到一束紫色的魔法飛彈,拖著長長的尾流,穿過一間大廳,飛向遠方。
藉由那一閃即逝的光芒,他看清了大廳中交戰的雙方,一方身穿紫色長袍,是他認識的秘術士。另一方的裝束他從未見過,但肯定不是自己人,而出現在這里的陌生人,多半只可能是盲從者了。
那一閃即逝的光,便讓盲從者在方鸻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為這些人臉上分布著縱橫交錯可怖的傷痕,這些血肉傷疤貫穿過他們的眼瞼,其中大部分瞎了一只眼睛,還有一些雙眼全盲。
也有正常人,但極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