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風讓拉瓦莉一頭金色的長發如同波斯菊一樣盛開,她轉過身子,脫下外套,蓋在姬塔身上,并用手護住對方。說來有點好笑,這位伯爵千金實力可能還遠不如姬塔,她被風吹得瑟瑟發抖,但還是紋絲不動。
姬塔臉有點紅。
方鸻看了她一眼,而拉瓦莉立刻瞪了回來:“看什么看,我保護自己的老師不可以嗎?”
方鸻懶得和這莫名其妙的大小姐計較,他再看向那些貝因騎士,而在他目光逼視之下,對方又訕訕地退了回去。
烏小胖正呸呸在一旁吐著嘴里的沙子,而方鸻再一次回頭,他拉下了風鏡,看到天臺外面的情形——這是要塞的頂層,但當然不是現代建筑那樣一片平臺的屋頂,它其實從中間拱起形成一個穹頂,從外面看就是一個巨大的半球形。
而半球的四周才是通道,類似于一個回字形的走廊,外面狂風呼嘯,黑色沙礫像是河流一樣流淌于天空之上,渾渾湯湯,不時可以看到棚子、布條與棕櫚葉片被從什么地方刮來,從天臺上一掃而過。
而目光向遠處延伸,依稀可以看到另一頭‘達烏德’號的影子,巨大的飛艇在在狂風之中上下沉浮,但還不至于飛離平臺——因為從這個方向上可以看到飛空艇被幾條鐵鏈固定在天臺上,鐵鏈在勁風中搖晃不已,叮當作響。
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另一頭顯然有更多固定的錨鏈,秘術士們為了把飛空艇泊在這個地方,顯然作了周全的準備。
方鸻看到這一幕不由皺起眉頭,意識到自己有些想當然了,好像登上飛空艇就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一樣——但在這么惡劣的天候下,怎么把飛空艇從平臺上放飛出去,并且想辦法讓它動起來,這本身就算不是一個容易的事情。
‘達烏德’號究竟有多大?最少需要多少水手才能操縱它?怎么導航?
他發現自己竟然一點沒考慮這個問題。
不過這也正常,畢竟雖然號稱七海旅團,但其實除了從艾爾帕欣到戈藍德這一段旅程,他們可以說還沒離開過陸地。沒有相關的經驗,在那樣情急的狀況下,沒考慮這么多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過方鸻并不慌張,并很快鎮定下來。‘達烏德’號需要多少水手才可以操控,這其實并不重要,操控與放飛是兩碼事——實在不行讓它在風中隨波逐流好了,這么大的風,無論如何也飛得起來。至于飛去什么方向,那實在不是他能決定的事情。
何況就算他們有水手,難道就可以在這樣的天候下控制‘達烏德’號的航向了?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這才回過頭來,將外面的情況與眾人一說:“洛羽、烏小胖,你們分別帶人去把錨鏈解下來,這邊我來處理。”
眼下情況緊急,兩人也不敢多耽誤,連忙一點頭,各自帶上一個人,轉身鉆入了風暴之中。
四人一走,這邊留下的人頓時只剩下一半,阿菲法也察覺到危險,下意識往方鸻身邊靠了靠。方鸻一時間不由有點哭笑不得,有個太自覺的‘人質’也是一種奇妙的體驗,雖然方便是方便了,可就是讓人感覺有些古怪。
好在兩人站在羅昊的大盾后面,那邊的貝因騎士也看不清楚這一幕,否則指不定就要懷疑方鸻他們是不是給‘人質’使用了什么心智法術了。
“拉瓦莉小姐,”方鸻這才說道:“現在你可以回去了。”
雖然對方也算是一個人質,但放任這位大小姐在身邊,總讓他感覺有點不安。事實上他現在已經有點神經過敏,對什么都感到不安,何況眼下也是時候給對方適當釋放一些善意了,要讓貝因的人相信他們最終是會信守承諾的。
而不是一幫真正的亡命之徒。
拉瓦莉看了他們一眼,再看了看一旁的姬塔,雖然有點依依不舍,但還是做出決定。她將自己的外套留在自己的‘歷史老師’身上,然后果斷轉身走了回去。
這到讓方鸻高看了這位伯爵千金一眼,他真怕對方這時候會糾纏不休,縱使他們手上有阿菲法作為人質,可他總不能真動手殺了這兩位小姐吧?好在這位千金小姐或許是繼承了她父親的一些特質,行事果決,毫不拖泥帶水。
可方鸻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中又有些疑惑,從之前到現在,對方看起來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那問題是,他心中不安的感覺究竟從何而來呢?他遠遠看著那些貝因騎士,橫豎覺得有一絲不對勁,可又說不出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