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之中的風是有形的,風卷過沙丘,所帶起沙礫的形狀,即是它的形狀。
馬哈扎爾-伊什夫深陷的鷹目,看著沙丘之上,絲絲縷縷的風,打著旋兒,帶走一層層沙塵。烈日暴曬著沙漠,而遠處奎斯塔克的白墻,正在陽光之下泛著光,這座古老的王都像是一具沙漠中央的枯骨。
被禿鷲光顧過后,只留下嶙峋的骨骸——至少在這些慣匪眼中看來,正是如此。只是那枯骨之下,還埋藏著數不盡的財富與傳說,有貌美的女人們,美輪美奐的王宮,那里有他們渴求并為之瘋狂的一切。
但可惜,他們只有在美夢之中才能夢到那樣瘋狂的場景——猶如那個古老的傳說,翠色的暗星吞沒了一切,大地陷入了末日之中。
只是末日還沒來,放縱的人們就要先瘋狂一把了。
幾名沙盜正騎在沙蜥蜴上,這種荒漠地帶特有的生物高大健碩,如同所有獸腳亞目的蜥形綱一樣,它們直立雙足行走,趾端長有銳利的爪子,背后還生著一排排用以求偶的光鮮亮麗的羽毛,裂開的大嘴之中露出一排排匕首一樣的牙齒。
這是沙漠之民的馬,與巴爾戈這樣性格溫和的馱獸不一樣,它們天生是為戰斗而生,來去如風,仿佛天生與沙盜們的生活相匹配。與之相比,貝因的沙之騎士們更喜歡使用地行龍,體格更加龐大,承擔起騎士的重裝披甲。
幾名騎手來到沙丘之上,與這位沙盜之王并立,這些都是后者多年的老伙計,因此馬哈扎爾-伊什夫也不在意這樣的‘冒犯’。或者說,作為沙漠之上的傳奇,可以止小兒夜啼的狠角色,真正敢于挑戰他權威的人,現今還沒有生出來。
他穿著一件灰褐色花紋的長袍,頭上也纏著頭巾,面色黝黑,臉上有幾道交錯的深深的疤痕——為其平添了幾分狠戾之氣。這位沙盜之王正一只手扶著自己的彎刀,如同標槍一樣挺立在沙蜥蜴的背上,緊緊把嘴唇抿成了一條線,肩頭上還站著一只茶隼,一種沙漠地帶常見的猛禽。
他深褐色的目光,靜靜看著遠處。
時間不多了。
他只追求金錢與財富,權力與地位,美酒與女人,但若是有機會在這里放上一把火的話——
這位沙盜之王眼中閃動著殘忍而嗜血的光芒,那幽深的眸子深處,仿佛已經映著那沖天的火光——火焰熊熊燃燒著,宮闕坍塌崩落,女人尖叫哭喊,金銀珠寶映襯著火光,令人心動。
馬哈扎爾-伊什夫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有些發干開裂的嘴唇。
……
沒有找到葉華,方鸻雖然有些失望,但也只能接受這個結果。
他先向那個南方同盟的選召者道了一聲謝,然后便準備帶著洛羽與箱子離開。只是還沒走出幾步,一個兩鬢染霜的中年男人忽然出現在兩人面前,向他們開口道:“你們真想知道十年之前發生了什么?”
方鸻聽到這個聲音,當即一怔看向對方:“是你!”他差一點失聲喊了出來——面前的中年男人一身灰色的煉金術士大衣,呢絨的布面看起來灰撲撲的,一只手帶著金屬手套,衣領上方右面脖子上有一個奇特的紋身——面色嚴肅,目光深邃,給人的感覺猶如兩道利劍。
他曾經在坦斯尼爾見過這個人,其正是在沙之旅舍奪走了因罕茲四型的那個‘流浪煉金術士’,對方竟然敢出現在這個地方,奎斯塔克,伊斯塔尼亞的王都,那位沙之王的眼皮子底下。
方鸻一只手按在了自己胸口的水晶,差一點下意識就要把靈活構裝召喚出來。但他看著那個中年男人一動不動地站在自己面前,只冷靜地看著自己,忽然之間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懸停在水晶上方一寸處,最后又緩緩放下手,并放棄了這個念頭。
他看了看那個在一旁有些意外的選召者,再看了看后者,明白了什么。
“你們?”
“算是合作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