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間,天邊有銀色的流星劃過,也劃入她眼中。
這位小公主黑漆漆的瞳孔之中倒映著這一切,不知為何,淚珠便也猶如流星一樣劃過腮邊,再也止不住掉落了下來。
“阿菲法公主。”
方鸻不知什么時候走了過來。
阿菲法紅著眼睛回過頭來看著他,方鸻這才注意到對方手上捧著什么東西,那是一只木雕,似乎是一位少女的木雕。
他仔細看去,才發現那木雕與秘術士少女一模一樣,只是神態略有一些不同——木雕的刀工算不上細膩,甚至有些粗獷,但栩栩如生。方鸻心中忽然產生了一個想法,意識到了木雕上的少女的身份——
而此刻的阿菲法,已不再是初見時那位高傲的小公主,不過只是一位擔憂自己父親的少女而已。
她緊握著手中母親的雕像,母后早早離開了她與她姐姐的身邊,而那個唯一還關切她們姐妹的人,此刻也安危未卜。
“對不起,艾德團長,”她聲音近乎于哽咽,淚珠子滾落而下。
方鸻忽然覺得這個小公主有些可憐。
她雖然含著金鑰匙出生,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與帕沙其實沒什么不同。
財富與地位,并不能替代一切。
人與人終歸還是一樣的。
“別擔心,事情還沒到最壞的那一步。”
“我們幫不了你太多,只有你自己可以說服沙之王陛下。”
“我們只會把機會送到你手中,小公主殿下。”
小公主含著淚點了點頭。
她看著不遠處的帕沙,心中第一次升起了歉意的感情。
船行駛在沙海之上。
銀色的沙海,反射著船上的燈光。
……
沙之王巴巴爾坦看著沉入地平線之下的最后一縷陽光。
然后這世間的一切皆沉眠于一片黑暗之中,遠方的沙丘泛著青冷的色調,星幕升起之后,倒垂在北方山脈的陰影之上——東方是另一道陰影,那后面是溫暖的大峽谷,綠樹成蔭的地方。
兩道山脈,于是將這片貧瘠的土地與北方的溫暖與嚴寒,雨水與積雪隔絕開來——
留給伊斯塔尼亞人的祖輩們一片冷色的沙礫。
他們世世代代生活在這里,但除了枯燥,至少還擁有安寧。
幾個小時之前,外圍的哨騎報告說,附近有沙盜聚集,不過數量并不多。
那些人或許是為大軍行動所驚擾——沙漠之中處處有這些不法之徒,這十年之間非但沒有因為清剿而減少,反而數量增加了。不僅僅是因為南方伊斯塔尼亞最富饒的一片土地上連續幾年的歉收,更重要的是北方那個古老王國的動蕩……
連商路也開始受到了影響。
空海之上的盜匪一日比一日更逼近大陸,不久之前血鯊空盜甚至一度在法爾班斯登陸,并深入內陸到依督斯這些地方。
他不得不讓自己的小女兒去解決這件事,要不是方鸻的話,他說不定要改變現在的計劃,卻營救自己的女兒。
而這也正是他對后者另眼相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