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仿佛是從巖石之間,從沙地之上憑空生長出來,那綠色的水晶的光芒所照耀的過的地方,它們便生機勃勃,向四下蔓延,只絕不踏足這峽谷之外一步而已。
這些植物也并不是都是友善,其中一些充滿了危險與攻擊性,不過幾個世紀下來,王妃的族人們早已明白應該怎么應對這里潛伏的危機。
而今重新走這一條路,早已沒了昔日那樣重重的險境。
林中有一些建筑,白色的宮墻橫亙其間,這座行宮是在近二十年之間建立起來的,經歷過風霜,但從外表看還嶄新如故。
沙之王走出宮殿,穿過一條石板鋪設的大道,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象,仿佛回到了十幾年之前一樣——但那時他還不是一個人走在這條路上——他情不自禁地看向自己的左手一側,但那里現在空無一人。
他微微怔了一下,眼中不由閃過一絲黯然。
他才想起,自己的女兒那時才只有那么一點兒高,而她也還在——
努爾曼跟在這位王者身后,默默看著這一幕,不由嘆了一口氣。
兩人靜默無語地穿過庭院——而這座庭院,有一個早已流傳在外的名號——幻之園。
大道的另一頭,有一座高大的圓形建筑,白色的穹頂,由無數石柱所支起,穿過那里的大門之后,巴巴爾坦便看到了等待在大廳之中的群臣。但他的目光卻越過眾人,落在那里后面大廳的中央,一枚如山一樣高聳,翠綠如夢一樣的水晶之上。
那或許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一片翡翠之星了吧。
它躲過了昔日的那一次煉金術風潮,成為現今這個世界上保存最為完好的翡翠之星之一,巴巴爾坦想象不到阿菲法的先祖是為何面對這片翡翠之星的,但一定是小心翼翼。
那個年代各個王國,煉金術士組織四下爭奪翡翠之星的支配權,甚至不惜為此發動戰爭。在那個混亂的時代之中,如此完好地保存下這座水晶之山,想必耗費了無盡的心血——當然,這里面也一定有幻海本身的功勞。
它與這座大峽谷一起每數年變化一次位置,只有少數人,掌握著這其中的規律。
“陛下。”一個蒼老而沙啞的聲音響起。
塞尼曼手持法杖,分開人群走了出來,來到這位王者面前,躬身行禮。
從地位上來說,他是伊斯塔尼亞的左大臣,僅次于兩人之下而已——而而今那位守誓人一族的老族長并不在此,那么他便是沙之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甚至連努爾曼,也不得不為這位左大臣而側身。
眾臣更是紛紛避讓。
不過巴巴爾坦只目光淡然地看著自己的左大臣。
塞尼曼十分坦然地面對這道目光,開口答道:“陛下,一切都已準備妥當。”
“只等陛下,親自主持儀式了。”
巴巴爾坦收回目光,再看向在場的眾人。
能到這里來的人,至少都是他的親信,或多或少參與過第一階段的計劃,因此也了解一些內幕。當然,那最深層的原因,這位沙之王也只告訴過努爾曼一個人而已,要說還有誰知情,大約也只有幾個參與計劃的秘術士守殿人。
不過很快,這些人就能明白這一切了。
四周安靜了下來。
來到這里的人,不是不清楚煉金術的禁忌,不過為了種種原因——大抵也是相關于權力與地位,他們還是選擇了這條路。無論如何,沒有任何事情比得到一位王者的信任,來得更為重要,不是么?
不過巴巴爾坦只點了點頭,然后收回目光,穿過塞尼曼,走向那枚水晶。而這位盲從者的侍奉者,只轉過身,默默看著這位王者走向前方。
沙之王來到那水晶之山下,抬起頭,先看了這座‘巨巖’一眼。
然后他才再向前一步,并伸出手,按在水晶之上。
手掌心中回應來冰涼的觸感。
在按上水晶的一瞬間,有那么一剎那,他仿佛有些恍惚,感到自己又回到了重重的時光之前——
那是一個有些溫柔的,但活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