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們在之前的戰斗中損耗了大量的構裝,但這不是問題,卡珊宮內還有王室的庫存,阿勒夫許諾將那些珍藏的構裝拿出來給每一個人使用。有了構裝的戰斗工匠,一個人就等于一支軍隊,何況這里是整個伊斯塔尼亞工匠總會的戰斗分部。
若先前的戰斗有他們參與,沙盜們只會敗北得更快。
不過這仍不能解決問題的根源。工匠們仿佛早知道此事,不等大公主開口詢問——從愛爾娜與那個老人往下,所有人都默契地讓開出一條道來。
這條路通向那高大構裝的下方,構裝之下正站著一個沉默的男人,穿著一身灰黑的風衣,風衣上釘著銀扣子,像是城墻上的兩排釘子,他立在那里,整個人就像是一面寡言的墻,兩鬢銀霜,目光炯炯有神。
許多人看到這個男人,都下意識產生一種錯覺:自己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見過對方?而魯伯特公主心中的感受更加強烈。她還沒開口,那人便走上前來,旁邊的衛兵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不該阻攔。
但好在他在大廳一半處便停下來,舉起手,手上帶著一雙鑲皮手套,腕處鑲有鐵環。他張開手,手中的東西往地上滑落,‘叮當’幾聲,幾枚銀色的物什滾落在大理石地面上。
那是幾枚戒指,純銀鍛造,戒面上染了點點血斑,血紋下依稀可見是一只緊閉的眼睛圖案。
方鸻倒是認得對方。
他們甚至還交過手,在坦斯尼爾的沙之旅舍中,只是當時對方并未盡全力,他還是差一點敗得一塌糊涂。后來在與德蘭見面時,他又見過了對方,他知道他們在與葉華合作,但問及對方身份時,只得了一個簡略的答復:
復仇者。
誰的復仇,向誰復仇?
他看向葉華。葉華也正看著這個人,臉上并沒有顯露出什么特別的神情,仿佛他們之間的關系,也僅限于沙之王巴巴爾坦的那個委托而已。
不過方鸻安靜了下來,他此刻等的就是對方。
“盲從者在城內進行儀式的地點一共有十二個,”那人收回手,抬起頭看著魯伯特公主答道。“其中八個已經為我們所剿滅,剩下四個應該也差不多了。”
這句話讓大廳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外面的那東西,就是盲從者們通過儀式召喚來的么?”魯伯特問道,“如果說儀式被破壞,是不是它就會回去了?”
“公主殿下,你認為它應當回什么地方去?”對方反問道。
魯伯特張了張口。一時間竟無人出來指出,這個反問顯得有些失禮。人們心中皆產生了一個古怪的想法,那扭曲之物從何而來,又應當回什么地方去?
大廳之內安靜如寂,最博學的學士,也無法回答出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很重要么?”安靜了片刻,魯伯特才反應了過來。
對方點了點頭。“這關系到我們應當如何將它送回去。”
“也就是說,”這一次魯伯特公主反應很快,“你有辦法把它送回去?”
她的話,立刻在大廳中引起了一陣竊竊私語。
“我沒有,但我們中有一些人有,我們加起來,或許還能想想辦法。”對方環視眾人,將手伸向大衣之下,再重新拿出來時,用厚厚的皮手套包裹住一件事物。
他用雙手包裹著那件東西,并小心翼翼展露出一絲,一縷如夢境般翠綠奪目的光華,從手套的縫隙之間綻放開來。
方鸻一眼就認出那事物,不由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