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
自造劍師身后,出現了一群身著黑色甲胄的騎士。
燕人尚黑,楚人則更喜歡鮮亮的顏色,所以,雖說楚國很多貴族都有自己的私兵,甲胄樣式也各不相同,但卻鮮有黑色,在楚人文化里,黑色,意味著大澤,而大澤,意味著不祥。
尤其是在楚國極為精貴的騎兵,更是每家貴族的排面,自然就更少會用黑色的甲胄去武裝這些寶貝疙瘩。
這些自造劍師身后緩緩而出的黑甲騎士,身上,散發著的,是一種從人到馬的森寒,這是一支,真正的精銳騎兵。
只不過,他們的數目并不多,借著星光粗略看去,可能也就四百多騎。
這對動輒可以組織上萬鐵騎作戰的燕軍而言,真的算不得什么,但是在這狹窄的區域里,步卒面對數量對等的鐵騎,往往就意味著被屠殺。
只是,讓人有些奇怪的是,這些騎兵完全可以直接從黑幕中沖鋒出來,發動襲擊,像眼下這般堂而皇之地現身,其實已經失去了先手。
造劍師可以不懂兵事,但他身后的這些精騎,不可能都不懂。
樊力再度舉起斧頭,揮舞半圈,其身邊的甲士們停止了前進,盾牌手將盾牌砸入地面,身體后拖,斜靠,將盾牌死死立住。
長槍手上前,并兩排,同時,側翼開始輪轉,長槍架起。
弓弩手向前推進,防止對方騎兵迂回切后方。
造劍師依舊沒動,其身后的黑甲騎兵,也沒動,仿佛他們不是來作戰的,而是來看戲的。
可偏偏,他們才是這處密林里的一方唱角兒。
外圍,
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響,金術可率領的第二批次甲士包圍了過來,弓弩手迅速找好了位置,其余士卒則三五成群結陣。
而造劍師和黑甲騎士,還是沒動,任憑這道包圍圈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成形,至此,這支騎兵,已經陷入了絕境。
晚風吹拂而過,并不算很大的密林之中,劍拔弩張。
而這時,
造劍師,
終于開口:
“我要和虞化平一戰。”
看這情況,像是惱羞成怒了一般,選擇一份最后的體面。
樊力卻微微皺眉,他感覺,事情,沒有那般簡單。
金術可則馬上派人向軍寨中的伯爺通報了這一消息。
……
“我覺得,他是想向我求情。”劍圣開口道,“他,還是不想用劍,還想躲避,更何況,他的那支騎兵,已經被提前察覺,眼下,也已經被包圍住了。”
有些人物,高高在上,那是因為你是從下面仰頭看著他。
造劍師這種人物,哪怕拋開其四大劍客的身份,就是看其獨孤家的出身,也已然超越了絕大多數人。
但劍圣是和造劍師同層次的存在,平視時,是沒什么神秘色彩的。
造劍師吝嗇一劍,那是出了名的。
燕軍擊潰野人主力,圍困玉盤城前,造劍師早早地就帶著八皇子出逃了,也不說留下來幫忙守個城。
攝政王和五皇子熊廷山引高手對弈時,造劍師只坐在后頭喝著小酒,也沒說出手頂下去一個位置。
現如今,攝政王被圍,大楚局勢,可謂是相當不好,造劍師很可能愿意為了救出攝政王,而真的用劍。
但他的謀算被提前洞悉后,五百本可以用來夜襲的精騎失去了作用,夜襲也自然不可能再被完成,所以,他很干脆地選擇收劍,這也是很正常的事。
對于熟悉他,曾和他平等地坐在一張桌子上邊喝酒邊賞劍的劍圣而言,這個“昔日的朋友”,確實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至于所謂的單挑,只是為了見到自己,好再以龍淵,求個人情,放其離開。
鄭伯爺卻搖了搖頭,
道;
“我覺得,不是這樣,他更像是故意把自己擺在那個位置上的。”
鄭伯爺沉吟片刻,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