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么?”
聲音,自背后火海中傳來。
熟悉的語氣,
熟悉的音色,
甚至,
還是熟悉的那種不經意;
鄭伯爺沒急著轉過身去看,而是笑著用手背擦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對四娘道;
“你看,每次都是這樣,一說他壞話,他就冷不丁地出現,我就知道這次也是一樣,所以,我是故意的。”
四娘微微一笑,即使她清楚,這絕不是故意的。
先前的那種歇斯底里和極致的陰郁,并不是可以隨意裝出來的,那是真情流露。
其實,
先前的一瞬,
四娘自己也迷茫了。
因為主上先前呈現出的那種心境,無疑是魔王最喜歡的。
無拘無束,是徹底的無拘無束,玩的界限,將不再有邊界。
大家可以領著軍隊一起高歌,
真玩兒脫了,大不了退回去于山野之間開一間客棧。
迎來送往那些可能一個月都不會出現幾次的旅客,
修煉,聊天,打屁,
這種日子,要是真過膩了,大不了重新做個規劃,若是時局有變,說不得再出山玩兒一把。
帝王將相開口閉口,以天下為棋盤,但說到底,他們其實并沒有下棋者的那種閑適心境。
但,
魔王們有。
只是,
四娘也清楚,絕對的自由就是沒有自由;
看著眼前主上的喜極而泣,身為“他”女人的自己,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氣。
在不確定未來的灑脫到底是不是自己等人真正想要的生活前,
先維系住眼下的局面,其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至少,
眼下還不賴。
鄭伯爺長舒一口氣,
轉頭。
他看見自火幕之下,走出來的田無鏡。
沒有想象中的那種熏黑,也沒有按照常理而言應該是一身燒傷,甚至,看起來,也沒有東倒西歪。
有些人,
會有很多面具,不同時候戴上不同的款式;
且絕大部分人都有人生低谷,
再強大精致的人,在其重病時,也會看起來很是虛弱;
唯獨田無鏡,
似乎他在任何的時候,任何的地點,都是田無鏡。
他就站在那兒,
然后,
他就永遠站在那兒。
如果是別人,鄭凡興許會覺得是那人在裝。
因為鄭凡自己就是個很喜歡裝的人,在府邸時的懶散悠閑,在雪海關軍民面前的昂揚奮進。
但田無鏡不會,
對于其他人而言,是那種生命難以承受之重,但對于田無鏡而言,
無非是下意識地挺直自己的腰桿,
不痛苦,
不勉強,
在他眼里,
本就該是這樣。
沒有激烈的擁抱,也沒有大笑連連,
鄭凡雖說自己先前是故意的,
但真實情緒之下,
依舊是顯得有些恍恍惚惚。
沒死啊,
還在啊,
他娘的!
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勇氣,
興許,
這一幕將會成為鄭伯爺自己的人生巔峰,
而且,
也確實是巔峰。
鄭凡右手攥拳,
上前,
掄起,
對著剛剛走出火海的田無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