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大臣聞言,大慚。
林林總總,接下來又遇到了幾件事,丁亮又說了幾番話。
等到最后丁亮終于得以進入帥帳,
看見帥帳內獨自坐在那兒再無他人的平野伯時,
這位大楚攝政王府下的左司徒,
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來的時候,攝政王其實說過,說他這位妹婿會很懂得配合。
但丁亮真沒想到,平野伯會這般懂得套路。
今日自己入燕軍軍寨一行,等回去后,史書上,必然會留下一筆,不,是好多好多筆。
還會流傳成故事,被世人稱贊其氣節;
這更是其日后在朝堂上的立身資本,是光環,是政治正確,是每一個政治任務可遇而不可求的大機緣,他倒好,這次干脆弄了個一串糖葫蘆,一口氣吃下去,甜得有些發膩。
也因此,
都到這里了,
眼下帳篷內也就自己二人,
丁亮沒再拿捏什么架子,
而是主動躬身行禮,
“見過駙馬爺。”
鄭伯爺點點頭,指了指面前下方的蒲團,道:
“坐吧。”
“謝駙馬。”
丁亮跪坐下來。
楚人跪坐時,講究個體態優雅,先行屈坐,再直起腰,挺直后背,同時雙手掀起兩鬢的長發,儀態美和軀體美兼顧。
鄭伯爺將自己身上的水囊解下來,丟了過去,
道:
“喝口水吧。”
先前在外頭,義正言辭地話說了不少,必然口干舌燥了。
丁亮也不扭捏,拔出塞子,喝了兩大口,他是真的口渴了。
“多謝駙馬爺。”
“客氣了,都是自家人。”
先前外面的安排,都是鄭伯爺吩咐做下的。
之所以能做到這般貼心,是因為類似的故事在鄭伯爺熟悉的歷史里真的出現過太多太多次,無非是拿來用用罷了。
但,
氣節這種東西,
講它的時候,
往往是只剩下它的時候。
作為最后一塊遮羞布,不講它,就完全沒其他東西可講了。
無非是一些虛名,再者,燕人國內對這些“故事”是不會感興趣的,楚人會聞之涕零;
所以,鄭伯爺不介意抬這個轎子。
但這轎子,也不是白抬的。
接下來,
就得看自己那位大舅哥的態度了。
“咱就開門見山吧,本伯是不想再打了,想要班師回國,但這場仗,總得對國內,對朝廷,有個交代。”
這般開門見山的談判方式,讓丁亮有些猝不及防,他這次來是帶著一個使節團的,就是為了和燕人唇槍舌戰。
只是眼下看來,這位平野伯似乎懶得浪費這個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