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么灰溜溜地逃跑,還真有些不舍得。
或許,自己骨子里,還是不安分吧。
不到朝聞道夕死可矣的地步,卻有著“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小布爾喬維亞情調。
午食是干糧,隊伍并沒有停下來用餐,這個時代,大部分人家還是習慣一天兩頓飯,當然了,家庭條件好的肯定是三頓四頓甚至是更多。
所以,隊伍還是到了晚上才停下來扎營,大家埋鍋造飯。
鄭凡又回到了自己的帳篷里,穿著衛衣的邋遢男已經在那里等著了,就差嘴里叼著一個食盆等著開飯。
晚飯是大亂燉,白天趕路時哨騎在外頭打了些野味回來,鄭凡自然被分到最好的一塊肉。
再加點兒火鍋調料粉條兒咸菜,雖然菜品不算豐富,但考慮當下環境,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
三個人,誰都不說話,就圍坐在鍋旁悶頭吃。
鄭凡先吃好,走出了帳篷,直接來到了那輛關著雪狼的馬車前。
猶豫了一下,鄭凡還是打開了馬車門,彎腰進去。
許文祖正啃鹿肉,見鄭凡進來,也只是笑笑。
因為身形太過明顯的原因,這兩天許文祖基本都待在馬車里,這滋味,肯定不好受。
紅色的雪狼依舊有氣無力地趴在那兒,要死不死的樣子,但大概撐到明天禮物交割是沒問題的。
“明日下午,大概就能到了,大人您再忍耐會兒。”
原本快馬的話,從虎頭城到鎮北侯府只需要一天的時間,但因為押送著生辰綱,隊伍的行進速度自然快不起來。
再者,鎮北侯府并不在圖滿城里,它甚至不在任何一座城池里。
它在野外,它……在荒漠。
百年前,燕國和荒漠蠻族廝殺交鋒的那段歲月,圖滿城是燕國抗擊蠻族的第一線;
但等初代鎮北侯受封鎮守北方時,他選擇了將侯府建立在遠離圖滿城的一塊綠洲上。
陰山腳下,毗鄰恒水,開府建衙!
這之后百年,鎮北侯一脈相當于將自己化作了一把刀子,一直捅在荒漠蠻族的腰眼兒上。
“嗯。”
許文祖應了一聲,將手中的鹿肉放了下來,擦了擦嘴,道:
“明日晚上,本官就能見到小姐了么?”
這是在問鄭凡。
鄭凡搖頭,道:
“請恕卑職冒犯,明日到達侯府后,卑職會去請見小姐,若是小姐明日比較忙,可能…………”
“嗯,無妨,夫人大壽,小姐要忙的事肯定很多,本官,不急不急。”
許文祖倒是看得開。
鄭凡點點頭,接著道:“大人再忍耐一日,明日進了侯府,就不用再委屈于這里了。”
“呵呵,本官在這兒也挺好,白天,就跟這畜生說說話,也不寂寞。
唉,等到了侯府,本官要和你父鄭成功好好地再喝一杯!”
“我父親肯定歡喜得緊。”
“那是當然,哈哈哈…………”
沒營養地又扯了幾句皮后鄭凡就下了馬車,一邊抬頭看著天上的明月一邊把手放在腰上的酒嚢上輕輕撫摸著。
酒囊里,是葡萄酒,四娘在這里下了毒,毒藥還是薛三以前在家時配置的,平時都是用在其匕首上。
這酒,還是沒送出去。
昨晚,許文祖吃的是燒雞,熱騰騰的;
今晚,他吃的是烤鹿肉,是今天哨騎打回來的野味。
這說明,在這支隊伍里,除了自己之外,還有人在照拂著許文祖,且能夠分配鹿肉的人,身份不會低。
是王端那五個百夫長之一么,還是……另有其人?
鄭凡伸手敲了敲自己的額頭,明兒個下午就要到侯府了,自己的謊言和偽造的身份,就很難再維系下去了。
“想殺人,就殺唄。”
邋遢男的聲音從鄭凡身后響起。
鄭凡當即打了個激靈,身上馬上釋放出黑色的光芒,但邋遢男的一只手按住了鄭凡的肩膀,下一刻,鄭凡身上的光芒瞬間被壓制了下去。
很無奈,明明才入品,按照正常套路,應該是不斷的有不入品的或者半步九品的小嘍嘍跑到自己跟前來調戲四娘或者嘲諷自己然后被自己打臉,同時路人會在旁邊不停地驚嘆。
夢想很是豐滿,現實如此骨感;
但眼前這個邋遢男,卻把自己當個湯圓兒一樣任意來回地揉搓。
不過,一想到魔丸和四娘他們在這個邋遢男面前也沒任何施展的空間,鄭凡的心里就平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