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進入了一種默契的“和平”時期,雖然這時期,有點過于短暫了一點。
燕人那邊在打掃戰場,收割首級,同時包扎傷口,乾人這邊,則是在重新布置城墻的守備。
但孟珙清楚,燕人可能不會甘心就這樣離開。
眼下,
孟珙唯一的希望就是,
達奚夫人已經戰死了。
因為達奚夫人戰死,會給自己減少很多的麻煩,不過,就算她沒死,為她的寨子考慮,她也不可能會去配合燕人做什么。
土司們,不傻;
而且,達奚夫人也有兒子留在寨子內的。
孟珙深吸一口氣,
前方,
燕人打著火把出現了。
然后,城墻上的守卒,尤其是土兵們,愣住了。
城墻下,
兩百土兵俘虜跪了兩排,在他們身后,站著持刀的燕人。
這個距離,有點尷尬,屬于弩箭堪堪能射到卻很難射準和射死人的距離。
而更讓孟珙驚愕的是,
他看見達奚夫人走了出來,在其身旁,有一個先前給孟珙留下過深刻印象的高塔一般的男子,他左手拿著火把,右肩扛著一個一動不動的人。
達奚夫人每往前走一步,那個高塔一樣的男子也就同時往前走了一步。
鄭凡站在達奚夫人身后,攙扶著達奚夫人,而另一側的樊力,也必須要同步跟上;
這大概是因為……信號不好,所以得離得近一點吧。
寒風,不停地吹動著火把,今晚的月亮很圓,也很亮,所以哪怕是深夜,但能見度,其實并不低。
一切都準備就緒,就等待著達奚夫人的喊話了。
而這時,
達奚夫人忽然側過頭,對身邊的鄭凡道:
“主上,屬下不會說土話。”
“…………”鄭凡。
樊力在旁邊聽到了,只是傻呵呵地笑笑,然后掂了幾下肩膀上的瞎子身體。
“不是,戲臺都擺好了你跟我說這個,你這和我上輩子到考研前一天晚上還去網吧包夜的同學有什么區別?”
“屬下記得主上先前和阿程在討論臟不臟的問題。”
“你又偷聽。”
“戰場上,屬下總得多關注一點兒。”
“那接下來怎么辦?”鄭凡問道。
達奚夫人推開了鄭凡攙扶的手,
自己往前走了幾步,
雙手舉起,
對著前方城樓用中原話高聲喊道:
“兒郎們,聽我的命令,快舉起你們的刀,快張開你們的弓,殺了你們身邊的乾人迎燕人入城!”
喊完,
達奚夫人側過臉看向身后的鄭凡,
目光微挑,
無聲問道:
“如何?”
鄭凡點點頭,
道:
“更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