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伸了個懶腰,
道:
“想養精銳,就得舍得砸錢,且砸錢還只是第一步,同時也得形成屬于咱們自己的軍事政治文化氛圍,增強凝聚力。
每一條,每一道,都不容易啊。”
別的燕**頭養兵,其實也都挺上心的,但絕對沒有盛樂城這邊高,因為魔王們想要的是一支隨時都能幫鄭將軍“黃袍加身”的軍隊。
要想維系住這種忠誠度,方方面面,都必須得考慮周到。
糊弄日子,單純地只是想拉出一支燕軍,那有什么意思,簡直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對了,瞎子,咱還得想著怎么搬家。”
“我心里有數。”
“成,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阿銘不喜歡這些俗務,之前之所以被分配到作坊那里去,是因為他去驗證一些實驗時,不用擔心被毀容或者被炸殘。
“不管怎么樣,雪海關,確實比咱們腳下這個盛樂城好得多得多,只要經營好,咱們以后就算是有一個安穩的窩了。”
不用再背著行囊到處跑到處搬家了。
自在這個世界蘇醒以來,他們先是在北封郡,隨后是銀浪郡的翠柳堡,再之后則是盛樂城,接下來,去了雪海關后,相當于是從最西邊到最東邊,搬家搬了一遍。
感慨完了后,
瞎子擺擺手,
道:
“要開始忙搬家嘍。”
緊接著,瞎子又伸了個懶腰,繼續道:
“不過,搬家前,得把家里給打掃打掃干凈。”
……
盛樂城的紅帳子今天,有不少姐們兒今日沒掛牌子。
紅帳子內,有單獨的一面墻壁,上面掛著姑娘們的牌子,只要姑娘牌子掛在上頭,就意味著你現在可以點她的鐘。
當然了,牌子越高,價格也就越高,牌子越低,價錢也就越便宜,最下面的一層,則基本上掛著的是野人女奴隸的牌子。
野人女奴隸的名字還都很好聽,春花秋月,海棠牡丹杜鵑什么的都有,但怎么說呢,看名字,終究不靠譜,畢竟萬物還是基本遵循一分錢一分貨的定理的。
不過,今日,墻壁上的牌子,明顯少了一小半。
有時候,姑娘有事兒,或者來例事兒了,也會摘牌子休息個兩天,但像現在這般大規模請假礦工的,倒是真沒遇到過。
雖說留守的軍士只有不到五千,但來往這里的商隊以及住在盛樂附近的不少人,也都會特意來這里逛逛,其實是不缺生意的。
那這些姑娘們不接客人不做生意去哪兒了?
其實,她們還在盛樂城內,只不過今日的她們,沒有穿上往日艷麗的衣服,而是一身白孝,頭戴紙花。
發髻,也盤起成了人婦式樣,每個人手里都抱著一個墨跡未干的牌位,從南街,一路走到了北街。
常有人說,b子無情,戲子無義;
但實際上,無情未必真無情;
她們,只不過是比尋常人,見識過更多的薄情寡義,領略過更多的苦澀酸楚,自然而然的,也就沒那么容易被觸動了。
但既然那個男人,愿意將領受撫恤銀的名字寫成她們,那她們,就不介意今日以遺孀的身份來為他們走一遭。
他們或許粗魯,或許內怯,或許喜歡口花花,或許那啥時要求比較多,或許長,或許短,或許墨跡,或許快,
或許,他們只是她們人生中,短暫停留過的過客;
但歸根究底,這是一個男人,將用自己的命換來的銀錢交給了她們。
以后,再吵架時,心里也能有一份底氣,老了之后,更能多一道念想可以就著一壺熱茶腳泡著白醋去慢慢追憶;
老娘當年,
也是有過一個男人,他愿意用他的命,來對我好。
路上,不少人注意到了這支由女人組成的隊伍,甚至有一些人,也認出了她們的身份。
擱在平時,無論是在紅帳子里還是在外頭,見著了,自然得上去調笑一把,甚至掌心拍一下那翹起的肥肉,道一聲明晚或者后晚去找你再聚;
但在今日,但在此時,卻沒有一個人敢于去口花花。
她們懷里抱著的,可是一塊塊牌位,牌位的主人,人已經不在了,但在軍營里混得,怎么可能沒幾個袍澤或者是過命的兄弟?
今日你口花花過癮了,信不信晚上人家就找上門來對你亮起那刀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