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自殺,
都顯得有些有心無力。
血,是在流,滴淌到匕首上,順著匕首再流淌到自己手掌,可以清晰地感知到有一股濕熱感自掌心襲來。
但哪怕他不習武,也知道,自己距離死,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想死時,沒辦法死得干脆,于這眾目睽睽之下,真的是一種煎熬。
鄭凡看見三王子的臉,漲得通紅,這不是因為受傷的原因,而是……羞愧。
三王子似乎想嘗試著將匕首拔出來,再給自己一刀,或者攥著匕首,再在自己體內攪動一下。
然而,
他剛剛移動匕首,
傷口一顫,
當即疼得他整個人都在顫抖。
“嘶………”
三王子倒吸一口涼氣,身體的痙攣,導致其手掌位置也像是脫力了一般。
想自殺,其實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兒,尤其是用冷兵器。
鄭凡不由得聯想到上輩子看的電視劇里,動不動隨便一個女性角色都能拿把刀自己給自己干脆地抹脖子,鮮血飛濺,真是不現實。
不過,鄭伯爺忽然覺得自己此時開小差有些不合適,有點太不尊重眼前這位王子了。
三王子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薛三,
不是求饒,
而是艱難道:
“請……請將軍助我………”
薛三看著三王子,笑道:
“匕首上是有毒的,不過是慢性的,您再等等,就可以死了。”
薛三很喜歡玩兒毒,在自己匕首和暗器上淬毒更是家常便飯,尋常的快速性毒藥,說實話,在高手對決時,用處不大。
因為高手可以控制自身氣血收縮肌肉,封閉穴道,快速性毒藥一開始就能讓人明顯感知到,反而方便他們將毒藥的傷害壓制到最低。
而這種稍微慢性一點的,軟刀子割肉,慢慢來,一開始讓你沒什么感覺,當你有感覺時,毒素已經彌漫開去了。
三爺玩兒的這是高端臟活兒。
聽到這話,三王子有些感激地對薛三點點頭。
然后,
他有些艱難地扭過頭看向吳娘子。
他是真的喜歡這個晉地女人,這個女人,和雪原上的其他女人不同,她知書達理,琴棋書畫都通一些;
當她陪伴在自己身邊時,可以給自己一種錯覺。
仿佛自己不是生活在雪原的寒風里,
而是坐在江南春雨如酥的白墻黑瓦小院。
三王子很感激她,感激她給自己帶來了那么多天的快樂和美好,不帶絲毫褻瀆的美好。
吳娘子現在捂著嘴,跪伏在地上,一臉驚恐。
她先前沒有主動擋在三王子面前,
說什么要殺王子先殺了我!
也沒有去匍匐到鄭伯爺腳下,說她愿意為鄭伯爺做牛做馬做一切,只求伯爺可以放三王子一命。
她什么都沒做,因為她已經被嚇壞了。
此等情景,此等場面,
她一個女人家家的,
已然是六神無主。
三王子有些勉強地對她露出了微笑,
然后,
再度扭頭,
看向坐在自己前方的鄭凡。
鄭伯爺坐在椅子上,身子后靠,翹著腿,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
三王子很感激,因為這位燕人的伯爺沒有轉身就走,他在等待著自己最后的死亡。
人在臨死前,其實是格外敏感的,也容易牽扯出很多愁緒。
“伯爺,吳娘子,我沒碰過。”
三王子說道。
薛三聽到這話,耳朵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