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南侯的午食有點晚,差不多下午兩點半的時候才開始吃。
菜不算豐盛鋪張,但也算是精致,一葷兩素一湯。
鄭伯爺分了筷子,和靖南侯一起坐在池塘邊的石桌旁吃著。
先前的談話過于順利,
幾句話一來,似乎郡主的事兒就已經定性了,可能在自己看來天大一般的事兒,在靖南侯眼里,無非是倆晚輩孩子鬧點兒小矛盾罷了。
最重要的是,鄭凡的手段很干凈,沒有留絲毫的痕跡,只要沒有痛腳可以去抓,那么包庇不包庇,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甚至連話都不用說。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可不是用在這兒的,畢竟怎么算平野伯現在也不算是軟柿子,更何況其后頭還站著靖南侯。
鄭凡吃了兩碗飯,吃第二碗時,田無鏡主動將其米飯扒到葷菜盤里,隨意攪拌了幾下,再遞給鄭凡。
其自己,則是將剩下的米飯倒入湯碗里,再將剩下的一些素菜扒拉進去。
倆男人倒是沒舔盤子,但吃得很干凈,基本沒剩下什么。
吃了飯,有親衛上來收拾碗筷,因為奉新城看似是一座城,這座府邸看似是侯府,但實際上更像是一座軍營以及帥帳,軍中自是不方便大大方方出現侍女的,所以這里并沒有什么婢女上來送臉盆帕子什么的。
田無鏡就從池塘里取了水,蹲在那兒,洗手擦嘴。
鄭伯爺也有樣學樣,蹲在旁邊,洗手。
甩了甩手,
田無鏡抬頭看了看天色,
道:
“要下雨了。”
鄭凡點點頭,道:“是啊。”
雖然大概率將要下雨,但田無鏡還是走出了侯府,鄭凡自是跟著。
靖南侯在奉新城里行走就和鄭伯爺在雪海關里行走一樣,外圍都是忠誠于自己的兵,安全性自是不用太擔心。
同時,靖南侯本身實力也擺在這里,對于這世上絕大部分刺客而言,九成九的努力大概是在如何穿透外圍的警戒和防衛來到刺殺目標面前;
但在田無鏡這里,是反過來的,因為就算你費盡心機加上天大的運氣,躲過了靖南軍的巡邏好不容易來到了田無鏡面前時,你才會體驗到什么叫真正的難度。
許是清楚自家侯爺要單獨走一走,所以倒是沒有甲士貼身跟隨,但鄭凡還是注意到在外圍還是有一隊親衛動了,只不過他們只會保持距離地跟著,沒有特殊情況不會上前。
門口的甲士還給了鄭凡一把傘,
走出侯府沒多遠,天上就開始下起了雨,鄭凡撐起傘,給自己和田無鏡一起遮著。
夏日的雨會讓人覺得發粘,那么初冬的雨則讓人發寒,再者奉新城經歷了幾次戰火,也沒有什么煙火景象,行走在這樣子的街道里,可真難尋找到什么靜謐和風味。
鄭凡不知道田無鏡要去哪里,他也不需要知道,只要跟著就是了。
退一萬步說,
好不容易見老田一次,
就是單純地陪陪老田散散步也是應該的。
奉新城內有一半區域是軍營,另一半,則顯得破舊不少,人也不多。
田無鏡越走越偏僻,鄭凡則開口道:
“侯爺,其實奉新這里也算是個好地方。”
雖說當初司徒毅兄弟倆是被楚人攆出玉盤城的,但隨后選擇奉新這個地方,顯然也是有考究的,窮鄉僻壤的爛地方他們可不會去。
言外之意,就是奉新城就這么荒涼了,實在是有些可惜,眼下如今大局艱難,還是應該大力發展生產自救。
田無鏡很平靜地道:“楚人一旦全面開戰,奉新這塊地方必然成為前沖,大概會被楚軍圍城。”
田無鏡也解釋了,楚國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玉盤城內先前被屠殺的數萬楚軍,雖說是楚國精銳之師,但楚國畢竟是一個大國,這點損失,還不至于真正的傷筋動骨,下一次開戰,楚人必定會出動更多的兵馬,燕國擅長的是騎兵作戰,騎兵作戰也需要一個戰略支撐點來做依托,奉新城,大概率是要被作為棋盤上的一顆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