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么?”
很顯然,
這位穎都太守,已然到了要暴怒的邊緣。
鄭伯爺沒回答,只是撿起旁邊不知道哪位大人被砍死時掉落下來的玉佩,砸向了邊角位置那兒正在舔著鮮血的貔貅。
貔貅很委屈地挪動著蹄子,抬起頭,不敢再舔了。
“鄭伯爺,這般殺一通,舒服了?”
鄭凡側了側脖子,發出輕微的脆響,還是沒回答。
“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就算要明正典刑,也可以走一個流程,也不急于這一會兒。”
鄭凡開口道:
“毛大人,我是個行伍中人,不管干什么,都習慣雷厲風行,不喜歡什么從長計議。”
“平野伯,你這是目無王法,藐視國家法度!”
鄭伯爺微微抬起頭,
盯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毛明才,
不再有先前的那種你好我好的溫和神色,
而是變得有些冷冽,
“毛大人,本伯比你,更懂得科舉對大燕的重要,本伯比你更懂科舉對陛下的重要。
此等頂替舞弊案,
毛大人身為穎都太守,
若知而不報,乃是作踐陛下百年大計!
若毫不知情,乃是瀆職無能尸位素餐!
敢問毛大人,
屬于哪一類?”
“放肆,鄭凡,本官給你三分情面,才喊你一聲伯爺,論官位,本官可在你之上,怎么,瞧你這話的意思,是想連本官也一起給砍了么!”
泥人也有三分火氣,何況人毛大人已經被鄭伯爺“涮”了兩次。
都是當著他的面下令殺人,而且殺的還是他要保的人。
“來來來,鄭凡,趕緊命你的手下,將本官一起砍了,這穎都,就是你鄭凡說了算了,本官倒要看看,這穎都,這三晉之地,到底還是不是我大燕之天下!”
看著如此激動的毛太守,
鄭伯爺只是輕輕笑了笑,
回過頭,
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兩塊匾,
道: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到底是誰,沒有規矩!”
鄭凡拍了拍手,
站起身,
朝著毛明才邁出一步,
“毛大人?”
毛明才瞪著鄭凡。
“毛太守?”
毛明才挺著自己的胸膛。
“毛明才!”
“你………”
“我知道你,以及你們,想做什么,你們想學乾國文官那般,讓我大燕的武人,也講一講規矩。”
“乾國以文抑武,此乃失衡之道,怎可學之?但你鄭凡今日所作所為,當得起一句:武人猖狂!”
“對啊,那你就更該想想辦法,把規矩立好,不說將我們這些武人關進籠子里去,至少能把我們放進那方圓中去。
但您呢,
您做的是什么?
好好的一個科舉,被他們弄成藏污納垢之地,你自己不重視這個規矩,就別怪我也不想遵從這規矩。”
“強詞奪理,顛倒黑白!”
“是,但你能奈我何?”
鄭凡走到毛明才面前,就這么看著他。
“本伯這次入京,就帶了三百護衛隨行,你毛大人是穎都太守,來啊,趕緊命人將本伯拿下啊,將本伯收押,將本伯問罪啊!
你來啊!
玩兒橫的,
你以為本伯不會么!”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其實,
毛明才的水平,是很高的,否則,也不可能坐上一部尚書的位置,也不可能被朝廷派到穎都來主持大局。
這一年來,穎都上下,其實很是和諧,哪怕靖南侯的帥帳從穎都離開遷到了奉新城,但后方也從未出亂子;
一切糧草餉銀以及各路物資的輸送轉運,穎都一直完成得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