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其實,我大燕先對哪個下手,并不取決于父皇,而取決于靖南侯,只要靖南侯那邊打起來,我大燕不支持也不可能。
我知道你在雪海關現在所面臨的最大問題是什么,是發展的余地,向北,是雪原,向南,是鎮南關,只要打破這個鎮南關,得以入楚,那局面,就完全打開了。”
鄭伯爺搖搖頭。
“怎么,不對?”
“你做生意可以,但打仗,你不行,我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時間,再給我個三年,我把雪海關建設好,麾下兵馬從兩萬可以擴充到四萬,盲目的擴張,會導致根基不穩;
就是靖南侯,一開始就有靖南軍這個底子,也是花了十余年的時間去親自調教。
另外,
鎮南關,不是那么好打的,玉盤城下,我們占了那么大的便宜,是因為楚人自己正在內訌,無暇顧及外面,外加野人主力敗亡得太干脆,導致孤軍外懸了。
但現在楚人不會再犯那種錯誤了,
一個鎮南關,
守軍就有數萬,
在其后方以及兩翼,還駐扎著十多萬大楚皇族禁軍。
一旦開戰,大楚的援軍將會源源不斷地向鎮南關聚集。
得益于你父皇馬踏門閥,大楚貴族是不可能讓我大燕入主楚地的,其實,楚國的情形和咱們大燕當年很相似,外戰會束手束腳,但自保時,會無比積極。
所以,
要打一個鎮南關,
需要廣筑營寨,需要海量的攻城器械,
光是輔兵和民夫,就得不下三十萬,這還是往少了去估計的,且戰事必然曠日持久,大軍圍城攻城所需,每一天,都是龐大的一筆。
這和當年南北二侯十日轉戰千里連破赫連家聞人家不同,楚人會用他們最擅長的守城戰以及他們大楚步卒的優勢,和我們死耗。
要攻下鎮南關,
我大燕要動員起比當初攻晉更大規模的兵力,必須以舉國之力去支撐,去賭。
畢竟,鎮南關后頭,就是楚人的上谷郡,可謂是一馬平川,楚人也知道鎮南關的重要性。
能打的話,靖南侯早打了,就是因為這仗,必須得死拼到最后一口氣,任何的半途而廢,都會導致先前的所有努力和犧牲,付諸東流。
所以,
很抱歉,
除非陛下下定決心先攻楚,提前做好攻楚的大動員,否則,對楚地的戰事,根本就開不起來。”
姬成玦嘆了口氣,道:
“正是因為楚國難打,所以才要先打楚國啊,就是因為打楚國要曠日持久,所以才更要打楚國啊。
一來,想徹底平定天下,一統諸夏,自然得先難后易;
二來,
我怕乾國不經打。”
“乾國,確實不經打,哪怕我聽說他們編練了新軍。”
祖家軍、鐘家軍,以及各個被乾國官家冊封的新的將領,都是在當初燕軍入乾時打仗露過閃光的。
但乾國的三邊包括乾國的整個北方地形在那里,除非乾國能一下子變出來二十萬精銳鐵騎能和燕軍野戰爭鋒,否則都無法改變這被動挨打的大局面。
姬成玦則道:“但乾國堅韌,尤其是乾國江南,人口稠密無比富饒,很容易就打成泥潭的局面。”
鄭伯爺笑了笑,
掏出自己的鐵盒,取出一塊薄荷糖丟入嘴里,
道:
“你不如直說萬一一不小心將乾國打崩了,你的皇位就徹底沒希望了。”
“總得給自己找點借口不是,我不是為了皇位,我也是為了大局。”
“虛偽。”
“跟你學的。”
“罷了罷了,先不談國事了。”姬成玦伸手從鄭伯爺的鐵盒里拿了一粒薄荷糖送入嘴里,一邊咀嚼著一邊道:
“你打算什么時候要孩子?”
鄭伯爺搖搖頭,道:“你這是炫耀。”
“要個孩子吧,老鄭,這男人啊,有了孩子后,就完全不一樣了。”
“快了。”
四娘已經答應自己了,等自己這次回去后,四娘的傷肯定已經養好了。
“有了孩子后,就情不自禁地想把一切最好的,都給他。”
“能理解。”
“有了孩子后,才算是在這個世上,有了一份真正的牽掛,有了一個根。”
在聽到“有了一個根”時,
鄭伯爺嘴巴忽然張了張,
緩緩道:
“相信我,我比你更需要一個根。”
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