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入朝為官,為博青史留名,最簡單的方法就是……主戰。
也有一些大臣,他們明顯知道這件事,沒那么簡單。
有些高層次的大人,已經提前得到了風聲將啟國戰,然后三皇子就這般被刺殺了,且被刺殺的三皇子在前不久才剛剛從湖心亭里給放出來。
真的,
這么巧么?
但當趙九郎從姬成玦手中接過遞送來的紅帶子披上后,宮門外,所有大臣都換上了紅帶子。
進士官員們的鼓動,
皇子的推波助瀾,
再加上當朝宰輔的一錘定音,
根本就沒給宮門外一眾大臣們第二條路可選。
或心甘情愿,或有些遲疑,但都換上了紅綢,一場國喪,即刻間變得“喜慶”起來。
大家在笑著說話,有的甚至在高唱燕地民歌,雖然有些強行,卻也營造出了一種歡鬧的氛圍。
姬成峰默默地站在姬成玦身后,他清楚,眼前的這一切,都是自己這個六弟安排的。
那個胡正房,本就是六弟的官場親信。
若是換做以往,姬成峰覺得自己肯定也會慷慨激昂,雖然他自小和老三的關系不好,確切地說,老三因為性子原因,和兄弟幾個,其實都不親近。
但饒是如此,大家畢竟是兄弟;
且姬成峰和大皇子一樣,軍旅背景多一些,自然愿意主動求戰以期獲得帶兵歷練的機會。
但現在,
但眼下,
姬成峰卻激動不起來。
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六弟,像是一只禿鷲,兄弟的尸體就在面前,他沒去悲傷,而是去啃食著兄弟身上的肉。
姬成峰害怕了,
以前,
他不覺得,
他天真地認為,自己其實不差的,也是有機會可以去爭一爭那個位置的。
哪怕三石鄧家倒臺后,姬成峰依舊還有信心,他可以蟄伏,可以等待屬于自己的機會。
但此時,
他發現自己和眼前的這個弟弟,差距,實在是太大太大了。
父皇的冷酷無情,以自己兒子為開戰借口,已經讓姬成峰覺得無比膽寒;
但自己的這個弟弟,卻像是和自己父皇一樣的人一般,哪怕是血親,只要有價值,也會盡可能地去壓榨出來。
“砰!砰!砰!”
三聲鞭響,
宮門開啟。
一眾身披紅綢的大臣,步入宮門。
宮內的漢白磚面上,流淌著一道刺目的紅。
姬成峰下意識地跟著姬成玦的步伐往里走,然后,他看見了站在那里的太子。
太子,消瘦依舊,他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著自己兄弟二人。
不,
確切地說,
是在等老六,和自己沒關系。
姬成玦走到太子面前,行禮。
太子站在那兒,沒回應,只是淡淡地道;
“大手筆。”
“還有。”姬成玦說道,“現在,西直門那里,應該開始聚攏起百姓了。”
楚人派出刺客,企圖刺殺陛下,三皇子舍身救駕,死于刺客刀下。
楚人的陰狠,三皇子的純孝,以這幾樣為主題,茶館、街市以及國子監等學舍學生們地主動奔走相傳,使得這件事,在燕京城里,已經路人皆知了。
而屬于燕人的怒火,也在頃刻間被點燃起來。
燕人,太驕傲了。
他們的鐵騎,壓制了蠻族百年,讓蠻族王庭的小王子現在都不得不伏低做小,自稱晚輩;
他們的兵戈,擊垮了乾人,數萬鐵騎,一路南下,飲馬汴河邊,讓那上京除了繁華之外,也多了一抹兵鐵之聲;
曾自以為也是當世強騎的三晉騎士,直接被燕人鐵騎打崩;橫行無忌的野人,也被盡數逐盡!
玉盤城下望江邊,四萬楚人青鸞軍的鮮血,澆灌出來的,是燕人的痛快意氣!
燕國,燕國朝廷,燕地百姓,
都已經習慣了從一場勝利走向另一場勝利,
勝利的慣性像是一個車輪,
如果戰無不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