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爺,是在擔心部下的損耗?”
鄭伯爺身子微微往后靠了靠,雙手交叉放在腹部,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央山寨的駐軍,并不多,因為它只是一個軍寨,且聽靖南王的意思,這還是楚人特意下的一個餌,如果這個餌下得太大了,誰敢吃?
但這個餌,其實也有八千駐兵。
具體的,還得等自己今晚和梁程去那里看看。
但總歸,戰力是不弱的,至少,不是三年前乾國那幫渣渣能比的。
沖寨,講究的是一個時效和速度。
田無鏡帥大軍壓陣,按照梁程的說法,最多只能震懾住楚人兩日。
央山寨畢竟是楚人軍堡軍寨體系的中心,年堯也不是普通人,兩日之后,足夠他再調兵遣將將局面給扳回來。
所以,鄭伯爺只有兩日的時間去沖央山寨。
這還得算上突襲過去的時間,是突襲,時間又有限制,準備好的攻城器具,自是來不及推過去的,且到了地方再想打造,也不可能。
一個“沖”字,就已經說明了所有。
所以靖南王才特意提點過,要以一支“虎賁”去行此事。
但,這也意味著極大的傷亡,比之當初死守雪海關的傷亡更大,因為這次還是他主攻。
茍莫離有些詫異,
因為他是真的不懂平野伯的腦回路。
別人求也求不來的好事,怎么落到你手里后,還愁眉苦臉?
要是故意賣乖賣委屈也就算了,
但茍莫離清楚自己還沒那個資格讓平野伯在自己面前裝模作樣。
“伯爺若是不愿,為何還要接下來這差事?”茍莫離問道。
鄭伯爺搖搖頭,道:“軍議時本伯沒說話,是靖南王欽點的本伯。”
茍莫離深吸一口氣,
感慨道:
“靖南王對伯爺您,可是真好。”
“這我知道。”
這是好事,
確實是好事。
看那些將領們在王帳中拍著胸脯要搶這差事就清楚了,這絕對是真正的大好事。
但鄭伯爺并不想要這個大好事,
在軍議時,他難不成不知道他若是開口請戰,靖南王大概率是會將這差事給他的,但他就是不想。
這不是矯情,也不是惺惺作態;
他家底子薄,所以看護得很好,再者,他能保證自己麾下的這幾路兵馬,無論他想做什么都會無條件地跟隨著他。
就是高義這個人,因為出身靖南軍,所以可能會有一些猶豫,但他領的兵馬最少,且還是自己的親兵營,也無法翻出浪花來。
這些家底子,散去一些鄭伯爺都會心疼,這一沖寨,豈不是得散掉一半去?
說白了,
這不是后世玩策略游戲,兵損耗了還能再繼續招;
這些士卒,這些標戶,在鄭伯爺眼里也不是什么數據流,而是活生生的人。
鄭伯爺平日里喜歡在白龍魚服后在雪海關里溜溜彎,喜歡感知著自己治下的生活氣息;
劍圣為什么喜歡雪海關,還不正是被這種生活氣息所吸引么?
并非狠不下心來,鄭伯爺也懂得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但他不是準備了數萬野人奴仆當炮灰去消耗么,還不就是為了自己麾下攻城時能少死一些?
但奈何,
自己已經默不作聲了,偏偏田無鏡直接來了一招“無中生有”。
立大功的機會,田無鏡直接給了自己,這是對自己的愛護和扶持,道理,鄭伯爺懂。
但成年的孩子對自己父母打著“為你好”的旗幟還有逆反心理呢,何況鄭伯爺這么大的一個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