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看你現在這個樣子,覺得挺累的。”
“伯爺………”
“你知道么,每次你在我面前,自稱自己狗子,奴仆,作踐自己的時候,我心里,都會覺得有些不舒服。”
“是讓伯爺您,瞧見您以前的樣子了么?”野人王小心翼翼地問道。
鄭伯爺搖搖頭,道:“其實,我以前也諂媚,最早,面對鎮北侯府的郡主時,我也會說好話,遇到大燕六皇子時,我也會說好話,遇到虎頭城的許文祖時,我也會說好話,遇到靖南侯時,我也是會說好話。
遇到身份地位比我高的人時,我會附和他們,挑,能讓他們聽得覺得有意思讓他們開心讓他們舒服的話去說。
是吧,
人,
活著嘛,
總有東西能讓你低頭,
向你上峰,向能決定你生計,甚至是能決定你生死的人,低頭,這很正常,也很理所應當在,不算什么奇怪的事。”
“那,伯爺您剛剛………”
“嘖,但我,從未像你這個樣子過,低頭是低頭,但把頭低到土里去,我做不來,也不愿意做。”
說著,
鄭伯爺伸手從兜里取出一個橙子,
這還是昨日出發時,瞎子遞給自己的,一直沒吃,現在有點蔫了。
鄭伯爺剝著橙子,
道:
“哄他們高興,是想讓自己日子過得更好一些,有舍才有得,我懂,但說句心里話,在我這里,有一條線,一旦過了這條線,我會………”
“伯爺您會如何?”
“我會掀桌子,如果真的事不可為,我會帶著幾個手下,找一處僻靜的地方,開家客棧,過過小日子。”
野人王張了張嘴,
然后笑了笑。
鄭伯爺注意到茍莫離的神情變化,道:
“你想說什么?”
“狗子想說,伯爺,您應該,從未過過那種,少一口子酪吃,就會在寒風中凍死的日子吧?”
鄭伯爺,沉默了。
上輩子,雖然自己媽離開得早,自己那個爹開貨車,也不怎么著家,但吃喝上雖說不精致,但還真沒過那種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就算那酗酒糟蹋身子的老爹也早早地因病去世了,留下的錢,也夠自己上了大學。
唯一的不舒服,大概就是開家長會時,但那,其實也不算什么。
至于這輩子,
一醒來,
身邊就是一群魔王環繞;
可能他們一開始,對自己很輕視,帶著高傲,但面子上,還過得去,且已經給自己置辦了一座酒樓的產業,身邊還能有丫鬟服侍。
兩世為人,
其實自己并未真正體會到過………做人的艱辛。
茍莫離的這句話,意思就是,伯爺,您沒真正受過那種被踩在泥潭里奮力掙扎抬起頭,就為了那片刻的呼吸換氣的日子。
所以,
才會有這種想法。
那種,
優雅、從容、淡定;
鄭伯爺用手背抵住額頭,輕輕敲了敲,道:
“對,你說得對,我確實是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屬下……該死。”
“呵,你就這樣正常點說話,其實挺好,你是點頭哈腰,還是不卑不亢,亦或者是……將自己的腦袋塞在馬糞里,在我面前,都改變不了你是野人王的事實。
可能,這是你的習慣,但我,不是很喜歡你這種習慣。
有本事的人,還是該有些格調的,我一直這么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