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皇已經駕崩。
當年的設想,雖然有了更改,但大燕現如今的局面,真的可謂是自立國以來最好。
雄踞北方,勢壓乾楚,一統之勢已成!
他們三人,
盡可能做了自己能做的,也盡可能地做到了最好,現在,該告一段落了。
李梁亭將放在圣旨上的酒杯拿開,拿起圣旨,解開封軸,打開。
而后,
他笑了,
道:
“豪兒哥不愧是豪兒哥。”
田無鏡說,燕皇的圣旨里,必然有千言萬語。
皇帝做到他那個份兒上,他所說的話,也必然將萬古流傳。
后世姬家皇帝談及先祖時,必然會將他單獨列出來,以示尊崇。
李梁亭原本也是這般認為的,
他覺得豪兒哥在面對這座京觀,在面對京觀最上方老蠻王的腦袋時,
應該會有很多話想說。
然而,
圣旨上,
沒有一個字。
燕皇,無言。
該做的事,他已經做了,他也已經做好了。
大燕皇帝姬潤豪,
上,無愧列祖列宗;
下,無疚子孫后代;
中,當得起為諸夏御蠻的燕國使命。
既然已經做到了極致,
又有什么可說的了呢?
李梁亭將圣旨放在面前的火把前,看著它燃燒。
“無鏡,其實當年我爹幫先皇奪得皇位后,曾對我說過規劃,他說,我鎮北侯府這次幫皇子奪位之后,這身上的枷鎖,就算是進一步解開了。
他再給我做做鋪墊,再給我做做準備。
等到了我坐鎮北侯的位置時,
麾下兵強馬壯,
先一步,安撫蠻族,隨后,領兵東進,可讓我李家代替姬家,成就帝位。”
這是老鎮北侯曾說過的話。
是啊,
能在家里穿龍袍的人,你說他沒想過坐龍椅,誰信?
所以,不能怪當初馬踏門閥前那些世家門閥被欺騙了,因為人家鎮北侯府確實是奔著造反的形勢來的。
說不得,早早地就已經和一些世家門閥私底下交流過了。
“但,我服豪兒哥。
說句心里話,
要是坐龍椅的,不是豪哥,換做其他皇帝,我他娘地早反了,怎么著也得這輩子去嘗試一把正大光明穿龍袍坐龍椅的滋味。
唉,
我愧對我爹的厚望了,他臨死前,連他自個兒日后追封的廟號都想好了讓我以后給他加上去,哈哈哈哈哈。”
李梁亭大笑起來。
新皇登基,按照習慣會追封自己的父親、祖父、太祖父。
哪怕新君的黔首出身,哪怕其父親、祖父只是趕車的喂馬的,也會被追封,然后,捏造個和自己同姓的年代久遠的先賢當老祖宗裝點一下門面。
“你說,我爹要是今兒個忽然從棺材里活過來,看到眼下這一幕,會做何感想?”
田無鏡回答道:“會氣死過去。”
“我看也是,哎呀,多好的機會啊,多好的造反稱帝的機會啊,在我手里,硬生生地拆沒了。
等我走后,
李富勝、李良申、李豹的那個兒子和女婿,就不會再認自個兒是鎮北軍了。
留下的這幾個義子里頭,也不會再真的死心塌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