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多走走,多看看,就越發懂得一些道理,茍先生應該清楚,我是有野心的。”
“用主上喜歡說的話來形容,夫人這應該叫……夢想。”
“或許是吧,皇家的女人,怎么可能會甘于平淡,既然外頭不適合我,那就在里面,到底是生長在宮中的,不至于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茍莫離有些疑惑。
他是懂得侯府“后宮”生態圈的,他認為,像公主這般聰明的女人,不可能會想當然地去要在侯府后宮里,去玩什么宮斗。
畢竟,有風先生在呢。
侯府諸多先生里,野人王最忌憚的,是那個瞎子。
一定程度上,瞎子和自己很像,但有一點不同,瞎子,其實是沒野心的;
想造反,想打造一個君臨天下,目的,其實很單純,就是為了好玩。
就像是費盡心思畫一幅畫,欣賞了兩眼后,直接就燒掉了它,純粹是為了這個過程以及那火苗卷起時的燦爛絢彩。
沒有野心,才沒有羈絆,才能更為純粹,這是野人王看來,瞎子最為可怕的地方。
古來謀士多被猜忌,陰影之下的謀士,更是難得善終;
可偏偏這位主上,對瞎子,是完完全全的信任。
瞎子之下,第二位讓自己最忌憚的先生,就是風先生。
自身能力先不談,能夠和主上在性格上近乎完美地契合,就已經立于不敗之地。
總之,
茍莫離認為,玩兒宮斗,熊麗箐壓根就不是風先生的對手。
這一點,茍莫離覺得熊麗箐應該比自己的認識,更為深刻才是。
熊麗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道:
“茍先生認為,現在的夫君,還缺什么?”
地盤,有了。
兵馬,有了。
名位,有了。
班底,也有了。
缺什么?
缺一個傳承。
如果說早些時候,鄭侯爺為了和四娘來第一次,所以對公主和對柳如卿都刻意地隱忍著,那么之后,其實早就完全放飛了。
但,子嗣,已經不叫艱難了。
對于真正的權貴而言,子嗣艱難的意思是,生了好幾個孩子,卻都養不大,夭折了,亦或者,都是女娃。
但平西侯這里,三個女人,那是肚子完全沒消息,沒點反應。
若是平西侯,是個病癆,也就罷了。
但雖說平西侯爺不像是外人想象中,實力僅次于靖南王的強者,但至少,也是入了品的武夫,體魄,比尋常人只好不差。
就這,辛勤耕耘之下,卻還是沒能留下子嗣。
茍莫離舔了舔嘴唇,舔到一半,忽然覺得這個動作在此時,很不合適,馬上收回舌頭,低下了頭。
如何回答,也不清楚。
涉及宮闈之事,自己這個“外臣”,怎么摻和?
以如今平西侯府藩鎮的地位,早就可以套用“皇家”的模式去思考事情了。
“茍先生。”公主又催促了一聲。
“屬下在的。”茍莫離這會兒,有點想撤了,哪怕去親自給范正文的后背上上金瘡藥玩兒一出彼此都感到很惡心卻又會笑臉相迎的你儂我儂,
也比繼續留在這里更合適一些。
“你說,如果我懷上了夫君的孩子,以后的局面,會如何。”
“那自然是,可喜可賀,為主上賀,為夫人賀,為我平西侯府賀!”
“茍先生,本宮想聽的,不僅僅是這些。”
“夫人,請恕屬下愚鈍。”
“茍先生可曾想過再次復興你圣族?”
“圣族,正走在正確的復興道路上。”
“更好的復興,想要么?”
“夢里有過。”
“不是在夢里。”
“屬下,不敢。”
這餅,太大,也太直接了;
野人王,有點不敢接。
公主繼續輕撫著肚子,
道:
“既然燕京那邊的事,已經有了著落,想來,夫君歸期不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