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的原因,就不說了。”
因為每逢戰陣,他都得站在主上身邊保護,偏偏主上戰場運氣,又一直很差。
一場混戰下來,他身上得多好幾個窟窿。
“喜歡的原因是,打仗了,才有真正的好酒喝。”
戰場上,是不缺強者的,更不缺,死去的強者。
他們的血,才是真正的美味。
“對了,侯爺給這座寺廟提名了么?”孫瑛問道。
“主上應該是忘了這一茬。”
“但你看,牌匾掛上去了。”
“哦?”
……
寺廟是快完工了,但還未徹底完工,而相較于外面主體的房屋架構,真正的細節處和費功夫處,在里頭。
羅漢、菩薩、諸佛,自是不可能搞出個一百零八羅漢擱那兒排排站的,廟太小,容不下這般多的佛。
但幾個有代表性的,必然得擺上。
同時,還得兼顧市場的需求。
送子觀音,得有;藥王菩薩,得有;
業務精細,才能香火繁盛。
因為里頭還沒裝修好,而戰事將啟之下,百姓們已然等不及了,所以,一尊佛像先被擺在了外頭先行營業;
佛像腳踩蓮花底座,手托蛟龍。
色兒,還是新的,驢糞蛋捏成的眼珠子,炯炯有神,帶著一種攝人心魄的大慈大悲威嚴之相。
供桌在前,擺著貢品;
兩側,倆和尚打坐于蒲團;
西側老和尚,瘋瘋癲癲,癡癡傻傻,腦殼往供桌邊一靠,目視前方,給人一種大智若愚看破紅塵之感。
東側的小和尚,手掐蘭花,身形微側,面對眾人,目光里帶著柔媚,欲拒還迎,一看,就是還在紅塵煉心之中,但早晚能得超脫證得大自在。
香爐不在供桌上放著的,畢竟需求的人太多,故而,供桌前擺著一尊鼎,這尊鼎是從庫房里搬出來的,當年司徒兄弟稱帝建立偽朝,特意命人打造過九鼎,以期獲得名正言順。
可惜,九鼎還沒完成,戰事發生變故,司徒兄弟排擠到了奉新城,其余的鼎,都遺失了,也就帶回來這一尊,一直擱著。
這玩意兒,搬動起來麻煩,處理起來,也麻煩,總是帶著點忌諱的,所以不管城頭如何變幻大王旗,這鼎,就一直留在這兒。
現在好了,擺出來,給百姓們插香用。
百姓們爭先恐后地上香,兩排蒲團在前,上完香后,再拜拜,拜完之后,趕緊騰挪位置,換下一批來。
顧客實在太多,而窗口就這一個。
平西侯府麾下,蠻人野人向來不少,不像是諸夏之人,也就是燕晉之人,自幼信不信另說,至少懂得該如何拜。
不過,這畢竟不是什么難事兒,沒多久,普遍更“蠻橫”一些的蠻族女子,開始擠占位置,上前磕頭拜佛。
野人女子,因為野人軍隊在平西侯府麾下序列里的排位不高,頗有點“小婢養的”意思,故而只敢在后頭乖乖地排隊,前頭有人插隊,也不敢吱聲。
偶有校尉家的亦或者是某家衙門坐衙的家眷過來,附近的人,也會自然而然地讓路,主動讓他們先行去跪拜。
“佛說眾生平等,但你看拜佛的人,卻自然而然地分出了三六九等。”
瞎子發出了感慨,茍莫離站在瞎子身邊。
他們二人,明日也將啟程,陪同主上一起,去往鎮南關,今日,則難得空閑。
“人的命,是靠自己掙的,自己的位置,也是靠自己掙的,當然,也可以不靠自己,看爹娘祖宗也可以,總之,都是掙出來的。”
野人王感慨的是眼前野人士卒家眷的窘迫局面,同時,野人王自己是從雪原上一介放馬奴拼搏起家的,自然信奉那種物競天擇的道理。
瞎子沒去理會茍莫離觀念上的偏激,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主上一樣擁有重活一次的機會,三觀必然是跟著自己的這一生去走的。
見瞎子沒說話,茍莫離又自己給自己打圓場,道:
“至少,她們現在有資格站在這兒了。”
擱以前,野人在奉新城,就是奴隸,隨意打殺都毫不為過。
現在能夠站在這里排隊,是當初伐楚之戰時,他茍莫離帶著一眾野人青壯靠送死靠送命,堆出來的。
瞎子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道:“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您問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