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呢,我侯府下,有蠻族兵馬,也有野人兵馬,燕晉兵馬就不說了,按理說,您應該籌備統御一支楚人兵馬才最合時宜。
但現在條件還不成熟,您所看見的這次入楚的兵馬,已經是侯府下所有的精兵強將了。
得虧楚國沒來得及反應,最后也沒下得了決心,真發了狠的用人命來堆填,仿百年前燕人面對乾國五十萬大軍北伐堅壁清野之決心,把咱這支兵馬給吞下去,那平西侯爺的天,可以說直接就塌陷了泰半。
再者,現在侯府家底子還薄,打一仗,就得停歇下來喘兩口氣。
您就先在奉新城領兵,主持主持防務,等日后和楚國那邊咱再慢慢勾兌,爭取策反一兩個楚軍將領帶著兵馬投奔過來,也可以招攬一些楚人,給您量身打造楚軍一鎮。”
“北先生不用和我講這般細,您說什么,侯爺說什么,我就做什么就是了。”
瞎子搖搖頭,道:“這不成,得充分發揮每個人的價值,讓每個人都主動想著且迫不及待地去做事,這場面,才能真的漂亮。”
屈培駱點點頭。
“和你說說侯府接下來的布局吧。”
瞎子又剝了一個橘子。
屈培駱很想說,說話就說話,不要動不動就剝橘子;
但當瞎子將橘肉又送過來時,他還是伸手接了送入自己嘴里。
“晉東是塊寶地,還得繼續發展,原本,我們是向晉地吸納流民,但現在鄰居穎都許文祖那兒干得很不錯,朝廷的力量也開始放在了民生安頓上,休養生息的政策下來,想要再出現什么大規模的流民可以接收的好事兒怕是難了。”
“野人?”屈培駱接話道,“蠻人還是太遠了。”
“是,但也不是,野人是一方面,但野人不能吸納太多,人口比例必須得調控好,否則就容易出問題。”
“其實,現在已經有問題了。”屈培駱說道,“以侯府,以晉東現在的局面,據我所知,若是沒有平西侯府的存在,晉東,將直接亂將起來,哪怕燕國朝廷用官位和形勢迫使他們安穩,但也只是暫時的。”
瞎子點點頭,屈培駱說的沒錯,引外族入關,借用外族的人力和武力,看似很簡單直接見效也快,但五胡亂華,其實就是這般來的。
“那就,讓侯府一直存在就好了。”瞎子伸了個懶腰,“等到夏秋之后,我準備著手吸納楚地的流民進來,其實鎮南關西邊的那處山脈里,本就有很多楚國亡人。”
“會來么?”
“你是貴族出身,雖然落魄了兩年,但感觸還是不會深,你們貴族講究出身講究血統講究一些更高層次的東西,但對于黔首而言,他們想要的,是吃飽穿暖,他們,是會用腳來投票的。
唔,
這也是你之后要負責的事務之一,你趁著這段時間好好琢磨琢磨,反戈的軍隊以及投奔而來的楚地流民,再借助公主的身份,應該能招收不少。
我們能吃下去多少,楚國,就得虛弱下去多少。”
“我明白了。”
“好。”
瞎子扭過頭,面向船艙那兒,見阿銘端著個小板凳即將走進去,喊道;
“阿銘,你不在船底待著,上來干嘛?”
阿銘回答道:“曬太陽。”
瞎子聳了聳肩。
等阿銘走入船艙時,發現樊力已經蹲在了角落里。
四娘正翹著腿,坐在桌旁,繼續做著新季度的規劃和報表,
見阿銘提著板凳進來了,不由好笑道:
“你也來?”
阿銘點點頭,很實在,道:
“來看看。”
隨后,阿銘將板凳放下,在樊力身側坐了下來。
樊力撓撓頭,
感慨道:
“娃兒嘞。”
阿銘拿出酒嚢,喝了一口酒,道:
“真是不真實。”
此時,放在桌子上上的那塊紅色石頭,立了起來,原地轉了半圈。
四娘白了他們一眼,繼續忙活手頭的事情。
阿銘開口道:“四娘,你孩子會繼承你的血統么?”
樊力開口道:
“主上拖后腿的。”
而后,
樊力抬起頭,
對著船艙的梁板,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