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的手指在石桌上輕輕敲擊著,
道:
“其實,費掌柜早就到了,但一直沒進城,他是在等,你知道在等什么么?”
“奴才……”
“他是在等封王大典結束,他在看風向。”瞎子沒讓蕭掌柜繼續回答,“封王大典時,你沒趕到,但發生了什么,你應該是知道的,對吧?”
“是,是,奴才聽說了,聽說了。”
“嗯,好,當初的靖南軍總兵官們,一個個擅離職守來參拜靖南王世子,皇帝陛下三道旨意,連消帶打之下,將一切化為了無形。
這里頭,其實還有其他的說道的。
就比如,本該是他們和我王府抱團一起,壯一下聲勢;
藩鎮嘛,軍頭子嘛,
手里有兵馬,又能抱團的話,就能喊出一句,天子,兵強馬壯者為之了。
但三道旨意之后,朝廷不僅僅是將法理和情理都占過去了,而且,這一眾總兵官現在的各地駐扎大將,也都等于是將擅離職守的把柄,給送了上去。
形式,一下子就逆轉了。
可以想見,接下來,朝廷必然會以此做拿捏,將昔日靖南軍體系的軍權,給接收回去。”
蕭掌柜聽著聽著,冷汗就不住地滴淌下來,為什么要和自己說這些?
這種層次的博弈,和自己,明明很遠很遠啊。
“我王府忠誠于大燕,但我家王爺畢竟曾是靖南王麾下出身的,顧念舊情,不希望看見當年威震天下的靖南軍就這般被瓦解掉了;
所以,
我家王爺的意思是,想和你家主子,合作合作。”
“合作?”
“是。”
“奴才回去后,會回報我家主子。”
“連我先前說的那些話,一同帶回去。”
“是,奴才明白,但,先生,具體想如何合作?”
“范城在我手,你楚人,短時間內是不敢再打范城的主意了吧?”
“奴才……奴才……”
“再說了,蒙山又不好走,從那里入晉地,大軍根本就過不來,補給也費勁。有一條道,很好走,寬敞,平坦,一馬平川,和鎮南關并列成入晉兩大隘口。”
“先生說的是,南門關?”
“對,就是南門關。”
瞎子拿出一封信,遞給了蕭掌柜,
“將這封信,交給你家家主。”
蕭掌柜伸手接過了信,只是送信帶話的話,沒問題。
“先生放心,奴才一定將這封信送至我家少主手中。”
“好,至于接下來會不會做,該怎么做,何時去做,就看你家……嗯,少主?”
“是,少主。”
“不是送給謝柱國么?”
“回先生的話,家主在渭河領兵,家里和族內的事,現在都由我們少主打理,我家少主可是被稱為我謝家百年難得一遇的千里駒。”
做買賣,談生意,得抬自己的架,這樣才能平等,才能有賺頭;
再者,在瞎子面前,蕭掌柜其實有些過于緊張,說話就有點嘴巴遲于腦子,跟本能在走了。
瞎子不動聲色地端起茶壺,給自己續了杯水,
問道;
“哦,你家少主多大?”
“十三。”
瞎子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晃,
吹了吹壓根兒就不燙的茶水,
點點頭。
“好的。”
————
晚上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