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不可能兩三天之間就能變出來,就是燕京城里禁軍依仗所用的器物,很多是宮廷內一代代保管流傳下來的,近乎是祖傳的物件兒;
可這兒呢,
卻準備妥當了,
你堂堂一座王府,提早準備好皇帝用的東西是何居心?
猜出來了,
想到了,
但還是那句話,
魏公公只能保持著微笑;
這世道的本質,本就是血淋淋的事物上遮蓋上一層看似有溫度的面紗。
古往今來,凡是私藏違逆之物被發現從而抄家滅族的,大多數其實并不是真正的想造反,真正想造反且有能力造反的,也不會被查出來;
李梁亭當初幫皇帝穿龍袍時,手法熟稔;
先帝爺曾笑問他為何這般熟悉?
李梁亭回答:家里做過也穿著玩兒過。
先帝聞言哈哈大笑。
這些,魏公公可都是親眼目睹者;
所以,平西王府私下里鼓搗置辦這些,
也就不是什么大逆不道,而是興趣愛好。
太子依舊留在平西王府,接受最后的一段課程;
皇后也被皇帝留在了平西王府,天子就和平西王二人一起東行。
沿途,
平西王盡著地主之誼,向天子介紹這邊的風土人情以及曾經發生在這里的戰事;
天子認真地聽著,遇到戰場遺址時,也會停下來設壇祭奠。
停停走走,
鑾駕隊伍終于來到了雪海關。
雖說平西王府的勢力早就滲透進了雪原,但這里仍是名義上大燕最東北角的疆域。
入住雪海關的第二天下午,
皇帝偕同平西王爺,一同登上了雪海關的北城墻。
兩張椅子,
一張茶幾,
皇帝與王爺都躺靠著,姿勢,很是默契地慵懶。
這一次,
哪怕是魏公公,都遠遠地站著,無人能靠近此時的二人。
“累啊,姓鄭的,這一路走來,我就覺得自己這個皇帝,像是一條公狗一樣,走一處就翹起腿,竄點兒尿出來做個標記,宣告天下,這兒是我大燕的地盤。”
王爺咬著一塊桃酥,
點點頭:
“話糙理不糙。”
皇帝翻了個白眼,
感慨道:
“一想到當年姓鄭的你就在這里和狗急跳墻的野人廝殺的,我這心里,多少就有些唏噓感懷,物是人非了哦。”
“陛下言重了,不用過度感懷。”
“身為一國之君,這點感同身受,還是有的。”
王爺搖搖頭,道:
“不是在這面北城墻,而是在南城墻,我守雪海關時,因大皇子拿著蘿卜雕刻的大印去雪原留守部族那里許愿去了,所以沒有被腹背受敵。
你呢要是想感懷的話,
咱們現在可以換到南城墻那邊去坐坐。”
“……”皇帝。
“都當了王爺了,說話也不讓讓朕。”
“都當了皇帝了,還計較這個。”
“我可是天子。”
“哦。”
“姓鄭的。”
“說。”
“我是不是真的得了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