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我大燕正和你楚國打第二場國戰,你覺得如何?”
年堯回答道:
“回陛下的話,國戰進行時,京城內的官員可以休沐,百姓可以放燈,陛下治下的大燕,比之當年,比之先帝爺時,要從容太多了。”
“朕相信,這是你的心里話。”
“是,國力較量上,大燕,已在楚國之上,更何況,戰場現如今還在楚國境內。
陛下給奴才看的奏報,拉鋸點,在三郡之地,楚國富裕之地在北方,與乾國恰恰相反。
且這次大燕軍隊,是以堂堂之師開入,并非像過往那般,擊之就退,對楚國國力上的傷害,將無比巨大。”
“繼續說,邊吃邊說。”
姬成玦用筷子夾起一只蝦,旁邊魏公公準備上前幫忙剝,卻被姬成玦挪開;
皇帝親自剝蝦,扭下蝦頭,蘸了蘸醋,送到嘴邊吮了一口再丟下;
隨后,再慢慢地剝蝦身,抽出蝦線,再蘸了蘸醋,最后送入口中咀嚼。
“其實,楚國現在所用之法,就是奴才當年在楚國當大將軍時面對大燕軍隊時的戰法,能拖就拖,能熬就熬。”
“你覺得,能熬下去么?”皇帝又夾了一只蝦,繼續剝。
“奴才覺得,是能熬下去的,雖然對楚國國力損耗極大,但主動出擊的話,代價太大,且勝算,著實太低。”
“呵呵。”
皇帝將新剝好的蝦,蘸醋后丟入身邊毛明才的碗里,
又從魏忠河那里接過一條濕毛巾,擦了擦手,
道;
“你怎么沒守住?”
“奴才是貪心了。”
“那你怎么能保證你的繼任者,就不會貪心呢?”
“奴才……確實無法保證。”
“其實,打仗的事兒,朕不懂,朕也懶得去學了,因為朕是皇帝,做皇子時沒那個機會,做皇帝后,還真不能亂學東西,最怕學了個半桶水一知半解,反而會害了國家。
呵呵,就跟乾國的那位太上道君皇帝一樣。”
乾國官家最經典也是流傳最廣的兩個例子,
一個是當年只是一個守備的攝政王入京面見乾國官家,當面譏諷其不知兵;
然后乾國官家“冷笑”一聲,自以為智珠在握,下令三邊兵馬不得回援,讓不到七萬的燕軍,大搖大擺地在乾國北方領土上,打進來了,又撤回去了,同時,放任了鎮北軍靖南軍借道開晉。
第二個例子,就是乾國官家親自揮師,企圖圍殲當時還是平西王的攝政王,最后攝政王成功突圍的同時,還分兵將乾人的國都給端了;
等乾國官家回到廢墟一般的上京城后,驚愕地發現在兵難中逃出去的太子,竟然已經登了基,還給他追封好了謚號……
且還不是個美謚,里頭竟然有一個“厲”字。
這兩件事,
當事人都是攝政王,壓根就瞞不住,乾人想瞞,燕人也不答應,會渴著勁兒地幫他宣揚,再加上乾人自命清高的模樣,早就為諸夏他地之民集體不順眼,所以大家會合起伙來,一起編排乾人寓言故事。
不過,單純這兩件事上,乾國那位官家確實是犯了錯;
但憑良心講,還真情有可原。
第一次,乾國官家是輸給了靖南王田無鏡,完全被靖南王看破了手腳,從容借道,甚至還幫忙打了個策應;
第二次,乾國官家是對著了自認為不那么會打仗還處于“略懂”邊緣頗有些不自信的平西王鄭凡。
一個喜歡修道養生的官家,精通帝王制衡之術已經算可以了,卻偏偏要親自下場要和大燕兩代軍神打擂臺,輸……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年堯點點頭,道:“大燕兩代圣君,皆懂得識人、用人與信人,此大燕愈強之根基。”
皇帝其實很不喜歡把他自己和他老子擺在一起夸,
朝堂上時,那是沒辦法,得捏著鼻子認下他爹留下的整治遺產與影響力,這私下里嘛……
“朕那父皇要真能懂得完全放手,也就不會有第一次望江之敗了。”
第一次望江之敗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姬成玦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就是自家老爹想要扶持一下姬姓的大將給自己大哥安排上去了么,結果差點把自己大哥給一并毀掉。
“所以,朕這里,就得吸取教訓,姓鄭的要糧,給糧食,要民夫,給民夫,要兵馬,給兵馬,要啥給啥,隨他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