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老婆子我也不是來當什么說客的,因為老婆子我清楚,無論是你,還是皇帝,都不是能說服的主兒,更不會因老婆子我幾句話就松動。
我呢,只是不想短了禮數。
雖然,較真來說,我也沒那個臉去講什么禮數不禮數的,真要是當年是我做主將麗箐許配給你的,這會兒在你面前,才好挺直個后背再說道你幾句。
這親戚,
這女婿,
攤開了說,是你有能為,有那個本事,到這里來將麗箐搶了出去。
搶親的故事,老婆子我也是聽說過不少的,什么豪門大族家的小姐和誰誰誰家窮小子私奔了,若干年后,那窮小子發達了,又牽著妻子的手回娘家看看,也算是衣錦還鄉了。
可惜了,這故事在你身上不適用的。
你呢,是越來越起來了,這楚國呢,是越來越下去了。
這一戰,具體什么戰果我不曉得,但看他們惶惶不安的樣子,老婆子我也能心里有數了,這大楚,怕是很難再翻身了。
都說這娘家得立起來,姑娘在夫家才能不受欺負,可偏偏這大楚越來越不行了,現如今,反倒是得貼著求著麗箐這點臉面,求那么一點點兒的香火情面子。”
“您說。”
“別的要求,老婆子我也不敢提的,就一條,您考慮考慮?”
“您客氣了。”
“我們皇帝是個死性子,你是知道的。”
“是。”
“你也曾和皇帝見過相處過的,這我聽皇帝說過,皇帝很賞識你。”
“很久以前的事了。”
“鄭凡。”
“嗯。”
“你說,要是你敗了,皇帝會殺你么?”太后問道。
“多半得是把我軟禁起來。”鄭凡這般回答;
就像是自己當年對待野人王那樣。
“對你家人呢?你不止麗箐一個女人,也不止大妞一個孩子,你覺得,皇帝會如何對待,會……趕盡殺絕么?”
鄭凡猶豫了一下,搖搖頭,道:
“應該……不會。”
當年曾同乘一輛馬車,再之后,作為對手,也曾多次對弈,雖是對手,但鄭凡也無法否認,自己這位大舅哥在很多地方,其實和燕國先帝爺很像;
最起碼,是有氣度的。
“所以,老婆子求的是,哪天,你徹底贏了全局,那些不聽話的,你該怎么料理就料理了,乖乖聽話的呢,糧食要是有余,就賞他們一口氣活,成不?”
“好。”
太后笑道:“這答應得可真爽快。”
“丈母娘吩咐的事兒,怎能不緊著心。”
最尖銳的燕楚對抗,你死我活時期,其實已經過去了,先帝時,大燕是輸不起,一輸就會崩盤的局面,所以上至朝廷下至軍隊,行事都透著一股子狠辣果決;
現在,不一樣了。
這一次沒有下令殺俘,同時以軍功這種最直接的方式,杜絕下面去殺俘,本就是一種鮮明的政治風向表現。
日后真拿下楚國,鄭凡也不會行什么大滅絕之策,分化拉攏為主,鎮殺為輔才是治化之道。
燕國在晉地的治理上,已經有了極為成熟的經驗模式。
太后心滿意足了,示意自己想起身。
鄭凡沒動,
阿銘上前,搭手背。
太后撐著阿銘的手,站了起來,她到底不是那種腿腳都不利索的老太婆子。
太后走在前面,鄭凡跟在旁邊,阿銘擋在中間。
走到小臺邊緣位置,有風吹來,是有點冷的。
“我想麗箐了。”
“麗箐也一直很想您。”
“能讓她回來看看么?”太后問道。
鄭凡毫不猶豫地點頭道:“可以。”
“大妞呢?”
“我們會帶著大妞一起回來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