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桃蹊忙不迭的回了他一句自然不是,又跟上他的腳步去:“大哥,倘或拿出一件更要緊的,同阿娘更親近密切的,現放到阿娘面前去,阿娘難不成,連親疏都不分了,還要一味的護著表哥生死不成?”
更要緊,更親近密切的……
溫長青叫她說的有些發懵:“桃蹊,你究竟在同我打什么啞謎?”
她搖頭:“不是啞謎,是大哥你。”
她眼神堅定,語氣也很是篤定。
溫長青聽來渾身一怔,反手指了指自己,顯然并不明白她話中意思:“我?”
溫桃蹊重重的點頭:“此事林蘅姐姐知道了,那便是李家上下都知道了。大哥你猜的并不錯,李家與咱們溫家,再有幾個月,那便是通家之好,將來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李家太太很是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照林蘅姐姐的說辭,李家太太原不過是怕咱們不曉此事,今日宴上,要鬧出事情或笑話來,那才真是丟人丟到了家。”
李家清貴,門風又一貫嚴謹,李家太太是當家主母,會如此,溫長青一點也不意外。
他面上未起半分波瀾,哦了聲:“那便是了,然后呢?”
“我聽說林蘅姐姐說,李家老爺外出辦事了,今日咱們家這樣的喜日子,他不能來赴宴。至于他們家大姑娘,因定下了婚期,如今也不好到咱們家來走動,自然也來不了,便也只有他們太太帶著余下的哥兒姐兒過府來,大哥,你說——”她話到后來,把聲音壓低了些,四下掃視過一圈兒,又往溫長青身邊湊過去一些,“倘或李家人今日不來赴宴,再叫阿娘知道,人家已經知曉了揚州案子,一大早的派了林蘅姐姐來敲打過,你說,同你的婚事比起來,阿娘還去操表哥的那份兒閑心嗎?”
“你的意思是說——”
溫長青瞳孔驀然放大,立時便明白了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李家是世代官宦人家,往祖上去數,那也是出過宰相帝師的,到如今李家老爺這一輩,雖說身上沒個正經實權職務,但總歸捐了個五品的散官兒,況且家中的孩子如今又爭氣,單說那位大姑娘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便是去歲的新科進士,二榜頭名,將來是鐵定要出人頭地的。
當初爹娘為他的婚事有諸多的盤算,相看了不知多少人家的姑娘,看上了李家的大姑娘,又怕人家嫌棄他們溫家如今身無功名,孩子們一味的都經商去了,不入仕途,還是他阿娘寫了家書,送回外祖家中,請外祖母出面,托了彼時在績溪頤養的忠肅侯府老夫人來說親,這才顯得鄭重其事,李家才答應下來。
如今他們家中出了這樣的事,雖不是自家的孩子亂了規矩和法度,但拐著彎的都沾親,李家豁達明理,不急著避嫌,阿娘先前大約也是沒有這份兒顧忌。
倘或是李家真的為此而避了嫌,連通家之好都扔到一旁不顧了……
溫長青一時驚愕:“你怎么會生出這樣的想法來?”
溫桃蹊也吃了一驚,但仔細聽來,他語氣又不大像是責怪,反而是驚詫更多些,她略想了想:“林蘅姐姐與我說時,我頭一個怕的,就是李家太太今日不肯來赴宴,之后聽她說,李家并沒有生出這樣的心思,我才放心下來,可是轉念再一想,要是李家太太來赴不了今天的宴,到了阿娘面前,還不是由著咱們說?這樣的事,總歸阿娘過后也不好擺到臺面上去問,只當李家太太亮明了態度,擺明了要避嫌。阿娘緊張大哥的這樁好婚事,只怕不忍置姨媽不顧,也總要撂開手了!”
她越發咬重了話音:“可外面的事,我不敢擅專,也沒有那樣的門路,能托了人想法子攔下李家的車轎,不叫人家來赴宴,且這無論如何聽來,都像是我做女兒的,卯足了勁兒去逼阿娘,是以只好來找大哥商議,究竟得不得法,還要憑大哥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