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要是怕這樣會得罪人,不然,我還有個法子,想了一路來著。”她小臉兒皺巴巴的,擰到了一起去,“林蘅姐姐如今在咱們府上,眼下時辰還算早,咱們還有時間,我去三房找林蘅姐姐,叫她借口說是落了東西在家里,要回去取,她來者是客,這一來一去的,我不是今日的正主家,陪著她回家,禮數既周全,也不惹人猜疑。”
溫長青立時就明白了她話中深意:“你想到太太跟前去回話?與她和盤托出?告訴她阿娘眼下僵在了這里,非要救杜昶?”
溫桃蹊吞了口口水,艱難的點頭:“我一開始不敢說,是我也知道,鬧到了人家家里去,我是晚輩,無論怎么說,都是議了長輩是非短長的。阿娘生我養我一場,她做什么,也輪不到我來說嘴,我上頭又有父兄在,出了事兒,聽著,看著,卻沒有指手畫腳這一說的。李家太太或許是通透寬仁的,能體諒我們如今的難處,也曉得咱們是為著家里好,可就怕她一時看不上我這樣的做派,我的名聲、溫家的名聲,便都壞了,況且……況且……”
她說了好半天,又頓聲,溫長青低沉的聲音從她頭頂飄來:“況且什么?”
溫桃蹊這才接了話:“況且這個事兒也要看人家怎么想。家里頭父兄都不肯幫忙搭手了,阿娘僵在這里,知道的,說阿娘掛念姨媽,想著姊妹情深,若有一時想岔的,要說阿娘是無知無畏,目無王法,草菅人命。誠然李家太太大概不是這樣的人,但……這話咱們說了,怎么想,總是人家的事兒,咱們就管不著了不是?”
她說著又顯得委屈,把頭略低一低,掰著自己的指頭,數著,玩兒著,狀似無措:“所以我一開始不愿說,可是攔下李家車馬,叫她們錯過吉時進府,你又不大情愿,那你說怎么辦呢?我是不愿意錯過這樣好的機會的。”
可是她的兩個主意,都并不是上上之策。
溫長青不得不承認,她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來,從李家入手,逼著阿娘不得不丟開手,任由杜昶自生自滅,這是極好的,然則兩個法子,一個怕將來后患無窮,且賓客入府的時辰也沒多會兒了,萬一一時無法周全安排,就更是麻煩,另一個呢?
其中的厲害,她自己也是曉得的,若不到萬不得已,且輪不到她登李家的門,同人家太太說這些央告的話。
溫長青雙手背在身后,來回踱步,心神不寧。
溫桃蹊斂聲閉上嘴,就那么看著他。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溫桃蹊心里著急,卻不再開口催促,大約有那么半盞茶的工夫,溫長青站定住:“我寫封信,你托林姑娘回去一趟,你也不要陪著她去,或是叫她自己回去,或是支使了咱們家的婆子陪著去,請她幫我把書信交給李家三郎。”
“李家三哥哥?”溫桃蹊起先愣了下,旋即反應過來,一拍腦門,“李家這位三哥哥,是他們太太跟前最受寵的孩子,跟二哥也有些交情,況且書信由大哥來寫,李家太太便不會覺得咱們不知禮。只是……”
她臉上的明媚又褪.去,連眼神都黯淡下來。
溫長青長臂一抬,在她頭頂揉了一把:“書信一封你大概不情愿,可是這事情總要叫他們太太來做決定,難道我登門,或是你登門,去央告?一時太太不同意,我們做晚輩的,哭一場,鬧一場,求著她答應我們,這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