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幾個姑娘并沒有過分嬌氣的,就算是胡盈袖這個素日什么都挑剔的丫頭,這會兒也一臉的得意,看起來對這里的環境,并沒感到不適。
陸景明看她臉上得意的笑,臉色一黑:“你得意什么?我是那么教你的嗎?后面的話,誰讓你說?”
胡盈袖拿了個水杯在手上玩兒,左手的食指勾著水杯邊緣,打著杯子直轉圈兒:“我聽他說話就來氣嘛,溫二哥哥是出了銀子的人,他們又不出錢,又不出力,好處卻全叫他們得了,然后嘴上還要再占個便宜?這天底下的好事,都是他孫全生一家的啊?我看他干脆改名叫孫全好得了。”
溫桃蹊一愣,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就連一旁的林蘅也忍俊不禁,掩了唇,試圖掩蓋自己的竊笑,可一抖一抖的肩頭,還是出賣了她。
胡盈袖哼一聲:“你們就笑吧,反正我也沒說錯。”
陸景明頭疼不已:“長玄原就不是為了爭那個名兒,只不過是孫全生行事太過卑劣,才會如此安排,偏你要跳出來多事,那些話,要不是三姑娘攔著,啐罵了你兩句,給孫全生拿住,豈不真要說長玄的不是?”
胡盈袖小臉兒一垮:“可就算我不開口,他話里話外也是那個意思啊,吃啞巴虧啊?我看你和溫二哥哥都沒打算開口。”
林蘅在她手背上按了一把:“你開了口,是替溫二哥哥說話,這并沒錯,可原本你不開口,那些老百姓,也不會往那上頭想的。
他們只知道,今天的熱粥和米面,靠的是溫二哥哥的銀子,是溫二哥哥好心施舍的,同縣衙沒有關系。
就算孫大人再怎么能說會道,老百姓不吃那一套,他說再多,也不過就是白費唇舌而已,只有咱們聽懂了,有什么用呢?”
可她又當著人前點破了。
若不是溫桃蹊攔了她的話,溫長玄又站出來假意斥了溫桃蹊兩句,孫全生借題發揮起來,倒真成了她的不是。
溫長玄看她后知后覺的,也知她本是一片好心,便拍了拍陸景明肩膀:“陸兄,算了,總歸也沒什么事兒,胡姑娘也是替我抱不平,咱們本就是有事求著胡姑娘幫忙,怎么事兒辦完了,你非但不謝,還要罵人?這可有點兒說不過去了。”
胡盈袖真是后知后覺。
她原本聽她表哥和林蘅說那些,心里有些別扭也后悔的,生怕自己是不是真的說錯話,給溫長玄惹麻煩。
表哥怎么樣都成,橫豎他們是一家子親戚,她怎么欺負表哥都是應該的,可溫長玄是外人,和她非親非故的,不該受她牽連。
然而這會兒溫長玄一說話,她突然就回過味兒來了。
胡盈袖一拍桌子:“是啊!我幫了你們,你不謝我,卻先罵我?我生來又不是給你罵的!”
這丫頭從來是個順桿兒上的主兒,得了溫長玄一句話護著,再點一點這一茬事兒,她算是發作起來了。
陸景明做無奈狀,連連擺手:“我錯了,我錯了成不成?”
胡盈袖聽他說的并不真誠,一臉的不滿意:“你這是敷衍,你根本就沒有打心眼兒里認識到自己的錯處。”
“那你想怎么樣?”
“上次欠了我一套頭面,再加一套蘇繡的衣裳——”胡盈袖小臉兒一揚,說的理直氣壯,“要蘇州最好的繡娘,出最好的工,衣裳料子也必得是最好的,得配得上我的一套新頭面。”
陸景明心說你的頭面還沒著落呢。
不過到底還是個孩子,每次張了口,不是衣服首飾,就是吃的喝的,她也就這么點兒出息了。
陸景明撇著嘴應下來:“讓你自己去挑總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