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目前這個情形來看,這個狀態,怕是陸景明與她說兩句話,她就會胡思亂想,一胡思亂想,就會臉紅。
陸景明又不傻。
這么一次兩次的,他沒多想,只當她身體不舒服。
可要是一天來個七八回,陸景明鐵定曉得她是在害羞的。
叫他知道了,還不把尾巴翹上天去嗎?
溫桃蹊勉強穩了穩心神,才虎著臉回頭瞪他:“說話就說話,少動手動腳的。”
陸景明心說我還沒動腳呢,可看她小臉兒又板著,自然不敢開玩笑,就怕惹得佳人惱怒,好不容易得來的獨處,又不成了。
他領著溫桃蹊一行出了客棧,倒也沒乘轎乘車。
這些天小姑娘每每跟著林蘅往外跑,從來不喜歡坐轎子坐馬車的,他也摸得清她的喜好和脾性。
好不容易離開了歙州,杭州美景蓋世無雙,她希望待在杭州的每一天,都是不荒廢,不辜負的。
她喜歡雙目所及,皆是人間盛景,若要悶在轎子上或是馬車里,還不如待在客棧,再不然,打道回府,何必要在杭州浪費光陰。
前些天她總跟著林蘅,他也沒機會帶她出來逛一逛,再加上溫長玄盯得緊,像怕他拐跑了小姑娘,一去不回似的。
眼下出了門,見她仍是一副好奇寶寶的姿態,東逛逛西走走的。
等她好不容易在一家捏糖人兒的攤子前站定住,陸景明才噙著寵溺的笑意踱步過去:“跟林姑娘出來玩兒了這么多天,怎么還是見什么都新奇的樣子呢?”
她兩只小手背在身后,探著腦袋看人家捏糖人兒,甕聲甕氣的:“怎么不新奇呀?我到杭州才幾天,要叫我在這兒住上十年八年,我大概就不新奇了。”
可其實也不是。
她原本就生了這么個性子,對什么都好奇,對什么都充滿了新鮮感。
即便是在歙州,她長了十四年的地方,現如今出門去逛,遇上個新鮮的東西,老鋪子里出個新花樣,她也照樣能新奇好長一段時間的。
溫桃蹊還記得,前世大嫂說,她這樣其實很好。
不然人生苦短,幾十年也不過眨眼匆匆,一成不變的日子過下去,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她這樣的,總能給自己找到些樂趣,每天一睜開眼,都是不一樣的生活,那才是有滋有味的人生呢。
她覺得大嫂說的很對,是以即便千瘡百孔的死過一次,重生回來,她仍然覺得,還是應該活的有滋有味。
前些時候她自己也總在想,兄嫂都說她小小年紀,心如槁木,她無可辯駁,但實則又不對,至少她沒有對生活失望,她只是對男人,對婚姻,不敢抱有任何希望而已。
小小的糖人兒捏成的很快,這攤子是個老攤兒,上了年紀的攤主手藝卻不減,鬢邊雖生華發,手上可一點兒不帶抖的。
溫桃蹊接過糖人兒來,捏的是個小兔子的模樣,她仔仔細細的瞧,鼻子是鼻子,眼是眼,兩只耳朵長長的,整個兒兔子是胖滾滾的,煞是可愛。
她笑得合不攏嘴:“您手藝真好,我買過好些糖人兒,您的糖人兒,做的最好了。”
陸景明見她高興,從懷里就掏了一兩銀子出來。
那攤主是個老實人,一輩子在杭州這地界兒上捏糖人兒,富貴人家的孩子見得太多,為著他手藝好,多給些銀子算賞銀的,他從來都不多收。
這會兒陸景明把銀子遞到他面前,他沒接,剛想開口推辭的,一抬眼,卻見陸景明根本都沒看他。
俊俏的郎君長身玉立,站在他的攤子前,目不轉睛的盯著身量嬌小的俏皮姑娘,滿眼寵溺,滿眼愛意。
小姑娘手上擺弄著才得的兔子,突然舉起來,沖著郎君去炫耀,一時瞧見了那樣深邃眷戀的目光,羞答答的又低下頭去。
老攤主展顏笑了,伸手把一兩銀子接過來:“您且等一等,我再送您一個吧,姑娘手上的兔子形單影只,太孤獨了,我給姑娘湊一對兒來。”
溫桃蹊呀一聲:“那再好不過了,您心真好。”